我是太后钦定的妃嫔人选。
但皇上不喜我,就连我十月怀胎生下的皇子也厌恶我。
他们一心只有视我为仇敌的皇后。
也罢,我拿出太后临终时留下的懿旨:
【如日后慕容宣绒想要离宫,任何人不得阻止,不得以任何缘由将其困在宫中。】
「请陛下遵太后懿旨,允臣妾离宫。」
几日后,皇上终于想起我,他像以往一样一边喝着我亲手泡制的果茶,一边在案上题字。
我也如往常一般站在一旁安静地为他研磨。
「爱妃今日比以往更加安静。」
我抬头看了他一眼,他像是不经意地开口,又像是刻意地试探。
我们一同长大,我更是他的第一位侧妃,他了解我,就如同我了解他一般。
我并未回答,缓缓停下手中的动作,慢步回到屋内取出了那卷懿旨。
「奉天承运,皇太后懿旨曰:如日后慕容宣绒想要离宫,任何人不得阻止,不得以任何缘由将其困在宫中。钦此。」
他平静淡漠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皲裂,当年太后为我写下这封懿旨时他也在场,自然知晓里面的内容。
他沉着脸,眉头微蹙:「你这是什么意思?」
我不卑不亢地将懿旨打开,覆盖在他题字的纸上。
语气毫无波澜地说道:「请陛下允臣妾离宫。」
这一刻我演习了千万遍,以往总是不忍心开口,但此刻,我只觉周身都松快了些。
「就因为那日朕与皇儿失约未曾前来,你就要离开?那日皇后头疾犯了,你也知皇儿与皇后情同母子,放心不下,才并未过来。」
他蹙着眉难得地开口解释,但这样的解释只会让我觉得可笑。
我十月怀胎九死一生生下的孩子,竟与他人情同母子。
这种失约已不是一次两次。
皇后常以头疾为由,将皇上与皇儿留在她的寝宫。
而她的头疾也只有遇到我的事情时才会发作。
像晚膳,生辰,年关只要是皇儿需要来我这里的日子,她都会以头疾的理由将人留下。
他们是看不懂皇后这拙劣的演技吗?
不,他们只是不在乎我罢了。
我久久不曾言语,他深知我的性子,只能低声告诫我:「你不要后悔。」
我摇摇头对他嫣然一笑:「不会后悔。」
他一愣,毕竟我已经很久没有对他笑过了,他似乎想要挽留一二,但毕竟他是皇上,让他屈尊说一些挽留的话,他说不出口。
房内沉寂片刻他才缓缓开口:「那皇儿,你也不要了?」
我眉眼低垂,挽了下额前的碎发轻声道:「他已经有了他的母后了。」
屋内又陷入一片死寂。
他像是思考良久才出声:「什么时候走?朕派人送你出宫。」
我微笑着拒绝了他的好意:「现在就走,太后留给我的人已经安排好了一切。」
「不再见皇儿一面?」
「相见只有苦闷,不如不见。」
收拾包裹很快,宫里的衣物外面是穿不上的。
值钱的物件我事先也都换成了银票,只剩近日皇上赏赐的一些金钗玉镯。
一个包裹足够装下。
在皇上沉默不语的注视下,我离开了这个我自幼长大的牢笼。
当年邻国来战,我爹战死沙场,我娘跟着殉了情,哥哥接替了爹爹的位置镇守幽州。
娘的手帕交,太后看我可怜将我带在身边抚养,照顾有加。
我也与皇上一同长大。
他不喜我,这一点我自幼就知晓。
我也从活泼开朗变成如今这不善言语,冷漠淡薄的模样。
但太后喜我,宫中自然无人敢欺辱我,只会背地里嚼些舌根。
其他的公主皇子都嘲笑皇上,说我是太后为他娇养在身边的太子妃。
木讷呆滞毫无乐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