生父在一旁哈哈大笑,说他儿子有大将风范。
他们几乎不提起我。
村里人有时替我说话:「二妞更贴心吧,这么小就帮你干活。大妞都没见她下过地。」
生母的脸色瞬间就变了:「大妞会读书就行了,二妞又馋又笨,不干活还能干什么?」
原来父母喜欢读书优秀的。
我便趁放牛的时机,把牛拉到学校附近的草地上拴好。
趴在学校后面的窗户上,偷偷跟着老师学生字念课文。
学到一个字,就在沙地上一笔一划地练习。
也找姐姐借了课本来看。
那两年,以树枝为笔,沙地为纸,交了好多不为人知的作业。
有一天,生母让姐姐背诗,姐姐没有背出来。
我心想表现的机会终于到了。
我很开心地跟生母邀功说这首诗我会背。
第一个字刚脱口而出。
生母很不耐烦地挥手:「行了,去烧火做饭吧,丑人多作怪。」
至此,我再不聪明也明白。
不管我怎么努力,都不可能得到父母的偏爱。
隆冬腊月。
我高烧不退。
生母给我吃了一粒药,扔给我一对橡胶手套,吩咐我去河边洗芋头做芋头饭。
便与生父带着弟弟进城赶集。
天气寒冷,水面薄雾萦绕。
白雾茫茫,看不清对岸的景色。
像我这一生,没有出路。
水面重影晃晃荡荡,我愈发头昏眼花。
不小心一头栽进了水里。。
河水不深,我一伸腿便能站起来。
可是我犹豫了。
六岁那年的记忆纷至沓来
我迷失在深山里,跑不出坟山的包围圈。
我哭哑了嗓子,流干了眼泪。
内心却仍然抱有希望。
希望回到家可以一头扑进妈妈的怀里,藉她的温暖抚平我心中的委屈与恐惧。
等待我的却是她的白眼和生父的虐待。
我被按在水桶里时的窒息感和现在沉在河底的感觉一样。
六岁那年吓得尿了裤子。
现在隐隐觉得是解脱。
耳边的杂音慢慢飘远,有天神缓缓向我走来。
天神把手中的拐杖伸到我面前,要带我去往永生。
我一把抓住拐杖。
被拽出水面。
河岸有个焦急的声音大喊:「你没事吧?」
我努力睁开眼睛。
是夏姨。
她手里拿着一根竹竿,另一头在我手里。
她把我拉上岸。
她不是我们村的,没有认出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