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跌进旁边的水桶里,浇了个透心凉。
我害怕得发抖,但用尽全力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抽泣。
生父暴怒地把我的头摁在水里:
「妈的,丧门星,大清早哭哭哭,老子的财运都被你哭没了。」
有水冲进鼻腔,呛得我脑袋生痛。
生父在我快要断气的时候把我拉起来,再摁进去,声嘶力竭:「你知不知错?」
我不知道我有什么错。
除了不得他们欢心。
生父对我施暴的时候,有水珠溅到生母身上。
她厌烦地「啧」了一声,把吃饭的小桌子往远处移。
只把我送到家门口的夏姨听到声音折返回来,看到我被生父摁在水桶里,赶紧过来拉开我。
替我争辩:「这么小一个娃娃在深山迷路,我找到她的时候她都吓傻了,你不安慰她还打她,有你们这么当父母的吗?」
生父松开我,朝夏姨开火:「千人骑万人睡的娘们有什么资格管别人教训孩子,滚出去,晦气。」
我当时不是很明白这句话的意思,只知道这句话给夏姨造成了巨大的伤害。
她红了眼睛,夺门而出。
夏姨被骂跑之后,生母嫌弃我一粒老鼠屎坏了一大早的好心情。
放下碗筷,要带姐弟上街赶集。
走之前命令我:「把碗洗干净,鸡喂了,不然有你好果子吃。」
我瘫软在地上,挣扎着想爬起来又软下去,好一会才缓过来。
锅里只剩一点米汤飘着寥寥无几的饭粒。
家里的老黄狗吃饱了正懒洋洋地晒太阳。
我在这个家的地位从来不及一条狗。
我战战兢兢一边把米汤舀进嘴里一边流泪,不敢哭出声。
后知后觉发现自己被吓得尿湿了裤子。
死亡的恐惧在随后的两年也一而再,再而三地笼罩着我。
姐姐赶集回来,分给我一枚带花朵的红色发卡。
我高兴坏了,这是我拥有的第一件装饰品。
女孩的爱美之心与生俱来,我郑重而又小心翼翼地把发卡别在头发上。
像是荒漠开出一朵鲜艳的玫瑰花。
那天我一边洗碗一边偷偷观察水中自己的倒影。
生母从后面一把扯住我头发,把我掼在地上的时候,我还沉浸在发卡带来的愉悦里。
她粗鲁地从我头上夺过发卡,连带拔掉我一小把头发,头皮被扯得生痛。
再痛不及我听到她的话时泛起的心痛。
她的声音很尖锐:「黄盼娣,你出息了敢偷东西了是吧?」
她一边骂一边拿起赶鸡回笼用的竹鞭,抽在我身上:「今天不教训你,你下次就敢偷家里的钱。」
我被抽得哇哇大哭,话也说不利索:「不是我偷的,姐姐…姐姐给我的。」
姐姐从外面玩耍回来,看见我在挨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