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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到关键时候,忽然听到外面喧哗。

我以为年级主任来了,正手忙脚乱,忽然听见了她的尖叫。

我出去,一个兄弟的擂我肩膀:「我靠,你还不去看看,你媳妇要被你丈母娘打死了!」

「去你娘的。」

我加快脚步。然后看到了我最难忘的一幕。

一个算得上漂亮的中年女人拎着她狗啃似的短发,将她从三楼拖到一楼打。

那么多的台阶,一层一层往下跌。

她骂贝姜不要脸,同样都是贝家的女儿,为什么姐姐那么乖巧,她就这么贱,要不是有人告诉她,她都不知道人能下贱到这个地步。

为了二十块钱一个包子就跟别人牵手打啵。

那个没用的死胖子站在旁边,涨红了脸结结巴巴说我们没有打啵,只是给她打了一份饭。

她妈破口大骂说她饿死鬼投胎。

她终于也忍不住了,她说妈妈,我饿啊。

她妈说:「难道我少了你钱?!每个月我都让你姐姐给你带生活费!你还不知足,还要多少?」

她们争嘴最后她哭着说那行,那把爸爸的钱给我,我不要你留给姐姐的那份,我要爸爸的钱。

「原来是等在这里!原来是等在这里!白眼狼!」

她妈气得哆嗦,转头张望了一下,拎起旁边的一个花盆直接砸在她头上,她说现在别想分家产,除非我死了。

温热的血顺着她的脸流下来。

狼狈到了极点。

原来这就是,她嘴里那个爱她到了极点的妈妈?

原来这就是她悄悄退了补课饼干要攒钱买礼物送的妈妈?!

同学们指指点点。

我冲过去,班花死死拉住我:「别,你想她被打死吗?」

贝姜就像个被剥了毛皮的雏兽,她哭着说:「妈妈你不是说了一碗水要端平吗?姐姐进步了旅游夏令营。我也考了第三名,全年级第三名。很好的成绩,我们年级一共两百多人。妈妈,你看看我啊。」

「你不是说你能得第一吗?那么会吹牛?原来才第三啊。没用的东西!」

她妈拿走了她的身份证,然后往外走。

「要不是……考试我肚子痛。妈妈,我就想要点生活费吃饭,我就想吃点肉,想跑步不会晕倒,来姨妈不会痛到痉挛,也不配吗?」

她妈头也没回:「对,你不配。我没有你这样早恋养男人的女儿。」

她埋着头,跪在地上哭起来。

天上惊雷一个接着一个,每一个炸裂,她都吓得哆嗦一下。

她妈走了,她还不死心,喊:「妈妈,你别走,我下回一定第一名啊!」

我甩开班花的手,走过去给她打伞,她突然回过神一样,抓了我的伞,跑去给她走远的妈妈撑伞。

我气得转身就走。

明天,明天,我一定要狠狠骂她,怎么能这样?!是被她妈下蛊了吗?!

我一晚上都没睡好,反复想着什么狠话例子对她这个脑子最有用!又半夜爬起来,给她下单了药酒和绷带。

我想,我真是疯了。

结果想了一晚上,第二天早上,我到了教室,在我桌上看到了我的伞。

下面还有一张纸条:「谢谢。对不起,伞不小心坏了一点,我没修好,下次赔你。」

伞骨折了,断了好几根。

哪里不小心弄坏了,分明丧心病狂打坏的。

我拿着烂得不成样子伞,感觉一口气在我心里脑子里乱窜。

贝姜再没回来,她休学了。

我的伞,五十块钱,也再没赔我。

我小心眼,记得牢牢的。

我想找她,她就像泥入大海,毫无音讯。

班主任说她转学了。

怎么能就转学了?

她退出班级群后,我才发现她一个好友没有加。

想到当初她初中时候同学录一个个找我们加好友,我们都没动。

我真是悔断了肠子。

我去她家小区找她,花了一百块租了外卖衣裳去敲门,想了三十个借口和托词,敲了好久门,却发现她们早搬了家。

隔壁邻居说已经搬走一周了,说是孩子换了个学校。

我问是哪个孩子?

那婆婆撇嘴,说还能是哪个?你喜欢那个啊!

我脸一下红了,连忙否认。

婆婆说贝姜她妈在小区乱骂,都知道她早恋呢?!她一看我这个样子鬼鬼祟祟就知道是来找贝姜的。

我结结巴巴说我不是早恋。我是来要钱的,那贝姜欠我钱呢。

大姐忽然叹了口气。

她说贝姜是她看着长大的。

我这才知道。

贝姜她妈在嫁给她爸之前还有过一段婚姻,前夫是个长得好看的黄毛,酗酒赌博打人。

她妈被打得厉害,扔下才几个月的女儿离婚跑了了。

后来和贝姜她爸结婚,又开始想之前受苦的女儿。

小时候,贝姜也是个各项特长都学过的。

后来,初二姐姐来后,她妈慢慢把这些都给她断了。

她姐不会跳舞,不会唱歌,也不会画画,一看她唱歌、弹乐器就自个掉眼泪。

她妈就说:「都是贝家的孩子,不能搞特殊。」

那时候贝姜小,生气跟她妈喊。

「才不是才不是!她又不是我爸生的!她爸打牌吃酒是烂赌鬼,她姓曾!不姓贝!她学不会我就不能学,凭什么!」

她姐当时没说话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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