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去古镇旅游时，在一张明信片上发现了我丈夫的字迹。

「愿有岁月可回首，且以情深共白头——赵从衍、林晚留于乌镇。」

明信片的落款时间是 2008 年 9 月 11 日。

那时，我刚生下我和赵从衍的第二个孩子。

孩子高热昏迷，我还没出月子就抱着她跑去医院。

可还是晚了一步，孩子再也没能醒来。

我抱着小小的人在充满消毒水味的走廊放声大哭，边哭边拨通赵从衍的电话。

但他匆匆挂了，只发来一条短信，说自己正在出差。

原来，那时他在和初恋山盟海誓。

这是我头一次报团旅游，选择了江浙古镇这条线。

赵从衍听说我要去古镇玩后，从书中抬起了头。

「林舒，你又不懂历史，去这些地方做什么？还不如飞北上广，到大城市逛逛。」

我一边给他熨平衬衫，一边笑着说：「就是不懂，才想去熏陶啊。」

赵从衍是 985 大学的历史教授，国内大小古镇他都去过。

我在他口中听过烟雨朦胧的西塘、小桥流水的周庄、黛瓦白墙的宏村……

听得多了，便萌生出了去意。

好不容易儿女都成家立业，我也得了空闲，终于能出去走走了。

「从衍，你要和我一起去吗？我有不懂的地方，你还能给我讲讲。」

「没时间。」赵从衍又继续低头翻书：「下个月还有一场学术讲座，我得在家准备。」

他一直都忙，我也没再多劝，转身回房收拾行李。

我是在乌镇发现了那张泛黄的明信片。

不怪我注意到它，它被店家摆在了正中央。

上面写道：「2008 年 9 月 11 日。愿有岁月可回首，且以情深共白头——赵从衍、林晚留于乌镇。」

这字迹遒劲有力，太过熟悉，一看便知是赵从衍所写。

看见的瞬间，我只觉得从头到脚都在发冷。

我又想起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、充满消毒水味的医院，还有在我怀里没了气息的婴儿。

她还不到一个月就离开了我。

我在绝望中拨打赵从衍的电话，他却匆匆挂了

只说自己正在出差。

时至今日，我方知晓，那时的他正忙着和初恋山盟海誓。

视线下移，我又看见了赵从衍的名字。

「2014 年 9 月 1 日。故地重游，情意如初。赵从衍、林晚留。」

我记得那年儿子高考，九月我送他去上大学。

我让赵从衍一起送，他摇了摇头，说自己要写项目申报书，没时间去。

「2022 年 8 月 3 日。爱意怎能散得尽，再起时只会愈发浓烈。赵从衍赠与林晚。」

我呆呆地看着这段话，听见店主给我介绍。

「这三封明信片是个历史教授写的。他和妻子感情很好，来乌镇三次，每次都会到我店里。」

「赵老师总会牵着林老师的手。他们在清晨一起踏上青石板路，午时到乌篷船里小憩，夜里再淋着朦胧细雨携手回民宿。」

「而且，他们还是彼此的初恋。」店主一脸羡慕：「这大概就是爱情的模样吧。」

我看着这三张明信片，整个人都在摇摇欲坠。

想被抽干了浑身气力般，我跌跌撞撞地推门出去，坐在小河边发了很久的呆。

今年，是我和赵从衍结婚的第三十年。

在长达十年多的时光里，他都背离了这段感情。

嫁给赵从衍后，我才知道他有个初恋，名叫林晚。

林晚是他的大学历史老师，比他大了五岁。

两人在校园里相恋，可在赵从衍爱得至深时，林晚选择嫁给了别人。

因为赵从衍的家庭条件不好，而林晚是城市家庭富养的女儿。

林晚离开之后，赵从衍一直没有恋爱。

转眼到了年纪，家里开始催了，频频给他安排相亲。

而我，就是赵从衍的相亲对象。

那天他倦怠至极，看见我后掐灭烟头，主动提出约会。

约了几次后，他问我愿不愿意嫁给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