奶奶两手一摊:
「这不能怪我啊,她哭那么惨,我一时心急……
「再说谁家小孩这么笨啊,不管烫不烫的,就往嘴里咽。」
爸爸瞥了一眼水泡:
「皮外伤,养娃不能太娇气。」
爱整幺蛾子的奶奶,指望不上的爸,没办法,妈妈开始每天背着我上班。
但妈妈是个超市收银员。
客流量大的时候,都没空喝水,更别说照顾我了。
妈妈满头大汗地扫着条形码,我趴在她的背上哇哇哭。
肚子扁扁的好难受,屁股黏糊糊的好难受。
终于,人少一点了。
妈妈点头哈腰地说着对不起,急匆匆往员工更衣室跑。
给我换尿片,喂我吃奶。
捏着我红扑扑的脸蛋说:
「对不起呀,我可爱的小珍珠,妈妈让你受罪了。」
妈妈背着我上了六个月的班。
店长面露难色找妈妈谈话。
不能再带着孩子上班啦,顾客投诉啦,总店那边不乐意啦。
辞职就没了收入,在家中更没有话语权。
迫不得已,妈妈只得求奶奶带带我。
还把 6 个月的积蓄当做孝敬费,送给了奶奶。
事实证明,我就是不聪明。
别人家的小孩一岁已经会走路了,可我刚刚学会爬行。
我一边爬,一边往嘴里塞东西。
黏在地板上的口香糖,抠一抠,吃了;
爸爸抽剩的烟头,撕吧撕吧,吃了;
奶奶吃的去痛片,甜丝丝,吃了……
奶奶总是这样,在妈妈上班后,把药瓶打开,放在我唾手可得的地方。
在妈妈下班前,把药瓶拧紧,放在高高的木头柜里。
得亏糖衣化没了,我吐出了苦苦的药片。
棕黄色的汁水流满了前襟。
爸爸嫌弃我埋汰,看到粘在我围兜上的药片,愣住了。
他拿着药片去找奶奶。
「妈,药得收起来,就算死的是亲孙女,你这也是犯罪。」
奶奶讪讪地收起药片,又想了一个更绝妙的方法折磨我。
大夏天,奶奶以省钱为理由,突然不开风扇了。
开着窗,敞着门,过堂风呼呼地吹。
奶奶在卧室里睡得香甜。
我爬出门,爬到楼梯间。
楼梯太高,胳膊太短。
我咕噜咕噜滚了下去。
头好疼,屁股也好疼。
但疼着疼着就没知觉了。
我晕了过去。
不知过了多久,水泥地的冰凉让我恢复知觉。
我扯着嗓子哭。
哭声引来了陌生的阿姨。
阿姨抱着我,也扯着嗓门喊:
「谁家的小孩啊?掉到楼梯间了!
「有没有人啊,孩子摔得不轻,得送医院哇!」
叔叔阿姨们陆续打开房门,我的身边围了好多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