爸爸端着牛奶走进了书房。
他看了一眼桌上的照片,立马别过脸。
「陈云,你真的要接这起官司吗,你不是说死者的身份还没确认吗?怎么会有人认罪呢。」
妈妈接过牛奶抿了一口。
「杀人犯的逻辑谁知道呢。」
「这个小姑娘也是可怜,也不知道她爸妈怎么当父母的,失踪了这么久,竟然都没发现。」
听到这话,爸爸眼底泛起一丝水雾。
似乎在替被害人伤心。
他看向妈妈:「这个案子已经铁板上钉钉了,杀人凶手都自己投案了,你也无力回天了吧。」
妈妈自信一笑,没再多说。
好似一切都在她掌握之中。
小时候妈妈经常上电视,她常说她做律师是为了伸张正义。
可面对追捧、名利、金钱,她似乎变了。
她变得自私,虚荣。
为了打赢一场官司不择手段。
她接受不了别人的负面评价。
包括她的孩子。
她通通接受不了。
所以她才这么讨厌平庸的我。
我将头靠在妈妈的肩膀上,语气平和地问她。
「妈妈,都说母子连心,你感觉不到我当时有多痛吗?」
一个月前,我去医院看望弟弟。
与刚出病房的妈妈,撞了个满怀。
我下意识地拉了拉袖口,往后退了几步。
她瞥了我一眼,眼神冷漠到极致。
「你来干什么?你还有脸来看他。」
弟弟出事后,爸妈就不许我去看他。
我每次来,都特意挑的晚上。
可没想到还是碰上了。
我没回答她的话,将鲜花放在了床头柜上。
下一秒,鲜花被摔在了地上。
妈妈指着我的脸说:「带上你的破花,滚。」
「以后再被我撞见,我就给你弟转院。」
「你要不想他颠簸,就不要再来看他。」
强压着的眼泪,不争气地落了下来。
我冲她大吼:「为什么要这样对我?为什么啊?」
如果可以,我宁愿躺在那里的人是我。
这样我就不用天天被折磨得夜不能寐。
她没有回答我,而是直接选择了无视我。
我失魂落魄地出了医院,随手打了一辆出租车。
那时候我还不知道,这辆出租车是特意在等我。
我沉浸在痛苦中不能自拔。
我痛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软弱无能。
明知道她一次又一次地将我推开。
是不爱我的表现。
我依旧渴望想从她眼里看到一丝异样。
就算是伪装得也好。
从小到大,我不能有自己的爱好。
更加不能有朋友。
她说这些,只会影响我的学习。
为了得到她的认可,我照做了。
我把原本的自己一层层剥开。
再把不属于我的样子一点点强塞进去。
我执拗地认为,只有这样妈妈才会爱我。
我紧握双手,任凭指甲生生陷入肉里。
好似只有这样,才能压制住发抖的身体。
却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带到了荒郊野外。
忽然司机冷不丁地问了一句。
「你是陈大状的女儿吗?」
我猛地回过神,木讷地点点头。
然后又马上摇头。
男人拽住我的手臂,将我从车里拖出。
漆黑的夜晚。
陌生的男人。
潮湿的地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