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次没有任何优待,我换了一个更小的笼子,也没有带他看医生,李珣只能拖着骨折的右腿缩在笼子里苟延残喘,他需要食物和水源,就必须要冲我学狗叫。
——原著中,李珣也是这么给秦眠眠洗脑的。
他将自己的名字设置为安全词,一旦秦眠眠在被虐待的过程中叫出来,就会立刻停止,并给她饮食和药品。
就这样,李珣为秦眠眠种下了一颗心锚,一直到秦眠眠获救后的数十年,这个潜意识仍旧在阴魂不散地影响她。
我不像李珣一样恶毒,我只不过想让他记住,他的一切都掌握在我手中,想要活下去,就必须对我俯首帖耳,这对他来讲是一种莫大的折辱,远胜过我对他身体的凌虐。
人总是趋利避害的,既然讨好我就能获得片刻舒缓,李珣即使再不甘愿,也会在心里欺骗自己假装顺从,而一旦开始下跪,他就会慢慢习惯跪着的日子。
宁肯麻木,也不愿再痛苦。
李珣发出第一声狗叫的时候,除了饮食和药品,我还贴心地帮他洗澡、按摩僵硬的肌肉、打扫房间。
短暂的一小时结束后,李珣再回到那间没有光的屋子时,肢体明显抗拒起来。
我将他学狗叫的音频循环播放,他的心理防线很快崩溃,坚持的时间变得更短。
第二声、第三声……
我抚着他的脸,满眼怜惜:「早这样不就好了?要不是你先那样对我,我是舍不得这样做的。老公,以后要乖乖地,不要再反抗我了。」
他一开始还会甩掉我的手,对我破口大骂,后来或许是习惯了,甚至会弯起唇角,平静地冲我笑一下。
「是啊……我真后悔。」
李珣俯身,用侧脸贴在我的掌心,小心翼翼地问:「萤萤,我想出去晒晒太阳。」
「当然可以,亲爱的。」
我和颜悦色地答应,「但我要跟在身边保护你。」
肉眼可见地,李珣眼底的光迅速寂灭。
我有些失望,仅仅这种程度就忍不了了吗?
看来是我的手段太温和,让他又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幻想。
我亲昵地环着他的脖颈,温柔道:「老公,我很没有安全感的,我锁着你、关着你、不让你出门,只是因为我爱你呀。所以我们至今都不能手牵手走在阳光下,都是你的错。」
李珣长长的刘海垂下,遮住眉眼。
他哑声说:「知道了。」
长时间的囚禁令李珣变得更加苍白瘦弱、反应迟钝、精神迷离,也丧失了最开始的狠劲,任我摆布,似乎已经没有了出逃的意志。
平心而论,我对他很好,事无巨细。
——同样的,无孔不入。
他生活在一个处处充斥着我的体温、呼吸、心跳、语言的地方,纵使想反抗,也找不到机会。
上课的时候我打开监控,他常常无精打采地蜷缩着休息,像只病恹恹的狗。
监控音量调到最大,耳机中传来他干涩低沉的声音:「……沈萤,沈萤,沈萤。」
他一声声地,在叫我的名字。
我才不管他这些话究竟是出于爱意抑或仇恨,只要能让他全身心无时无刻地思念着我,就是我的胜利。
我弯起眼角,余光看见江鸣远坐在不远处,神情探究地注视着我。
被发现后,也并不慌张,反而露出了爽朗的笑容。
我目光平淡地移开视线。
孰料下课后,江鸣远反而主动走过来搭话。
「好久不见,」他笑盈盈道,「你最近变化很大。」
我不吃他这套:「有话直说。」
「从你出现在地下室那天起,李珣就失踪了。十天前,有人发现你坐着车去了老城区,据我所知,那里是李珣的老家。」
江鸣远目光犀利:「沈萤,李珣绑架了眠眠,是个罪犯。你窝藏他,那我是不是可以认为,你们是一伙的?」
我饶有兴致地看着他:「继续。」
「李珣喜欢眠眠,而你喜欢我,所以你们合谋来拆散我们,各取所需。直到发现藏不住了,才假装好人把眠眠救出来,隐瞒自己的罪行。眠眠会被你欺骗,可我不会。沈萤,你和李珣一样,都是疯子。」
有理有据,连我都差点被说服了。
从男主的角度想,他的思路也不算错。不过……
我干脆利落地点明:「那张邀请函是我发给你的。」
江鸣远愣住了:「什么?」
「猜得很好,下次别猜了。」我转身离开。
妈的,真麻烦。
我只是想要一份爱情而已,这么简单的愿望,为什么总有人阻止我?!
我黑着脸回到家,打开李珣的笼子,把他从里面扯出来。
李珣被我的疯狂吓住了,任由我将他推倒在沙发上。
我骑在他身上,单手扯着他脖子的银链,淡淡道:「今天有两个小时的活动时间。」
14
他苍白的肌肤终于重新有了血色。
窗外正在下雨,时而密密绵绵,时而如瀑如注,豆大的雨点敲打着窗棂,噼啪作响。
嫩绿的阔叶包不住雨水,被淋得瑟瑟发抖,浅凹进去的叶心一摇,雨露瞬间泄了一地。
哗啦的水声令我和李珣齐齐颤抖了一瞬,为这暴雨中的一叶惊鸿失神片刻。
李珣情迷意乱地注视着我,眼睫湿润纤长,半遮着深黑的眼眸,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。
脸上的表情,既欢愉,又痛苦。
都说男人这个时候最脆弱。
我抬腰,咬了下李珣的喉骨。
「老公,你爱我吗?」
「爱?」
李珣笑了,他不知怎么突然爆发了,眼神里有股怨气和狠劲,恶狠狠道:
「沈萤,你他妈爱我吗?你嘴上叫着『老公』,实际上呢?我就是你养的一条狗!」
李珣说脏话的模样还挺性感的,乖顺的、温和的、斯文的、俊秀的面具被撕开,露出茹毛饮血般的兽性,这才是他最真实的模样。
我满足地看着他,哪怕是这种时候,他也漂亮得不像话。
他汗湿的额发被我用手指梳向脑后,我捧着他的脸,一寸寸打量着他的五官。
浓黑的眉眼,挺拔的鼻梁,水红的薄唇,笑起来温和斯文,生气起来又英姿勃发,宜喜宜嗔,顾盼多情。
我本来想干脆把这个大麻烦丢给男主算了,可现在,心底的怒气渐渐散了。
「我当然爱你了,亲爱的,我是恋爱脑。」
我想亲亲他,可李珣脸一偏,躲开了。
我的嘴唇落在他颈侧,温热的皮肤下,鲜血丰沛地涌流,血管搏动,像我含在齿间的一颗跳跃不止的心脏。
我回过神,委屈又受伤,楚楚可怜地看着他:「狼心狗肺。」
我觉得自己长得不错,是和秦眠眠一样的纯情系,可李珣似乎不会被我的外表打动,他像是看表演一样看着我,真是扫兴的回应。
我兴致索然地收起笑容,微抬下颌,命令道:「滚。」
李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,突然俯首,咬住我的肩膀。
他咬得极为用力,像是在发泄什么。
疼。
我皱着眉头,推不开,只能侧过脸看着天花板发呆,一侧的墙上已经钉满了李珣的照片,无数张角度、神情各异的脸此刻仿佛一同活了过来,齐齐盯着我,像是要把我嚼烂了吞下去。
我忍不住打了个颤。
李珣含糊的声音从唇齿间溢出来,咬牙切齿的——
「沈萤。
「我他妈早晚有一天要弄死你。」
15
因为剧烈运动,李珣的左腿伤势加剧了。
我决定带他去医院。
李珣知道后很讽刺地看着我,似笑非笑:「你不怕我逃跑?」
——他似乎误以为自己在亲密关系中获得了某种特权,一改在我面前的乖巧顺从,变得伶牙俐齿起来。
鲜活、灵动、恶劣。
源源不断的危险的气息令我久违地感受到对他一见钟情时的悸动,因此我没有生气,而是和颜悦色地告诉他:如果再逃跑,就不只是打断腿这么简单了。
李珣嗤了一声。
被我囚禁的一个多月以来,他终于再次穿上了正常的衣服,我给他准备了卫衣和棒球帽,颈链完美地掩藏在衣物下。
李珣很不适应地拽了拽裤腿,短裤下穿戴着我给他定做的锁。
谁说只有女人会被羞耻心所困?
李珣想要逃跑,至少要思考怎么对医生解释自己为什么戴着童贞锁。
果然,他皱着眉头:「你变态吧!」
我从容地把钥匙塞进口袋,盯着他裸露在外的小腿,无辜地笑:「老公,我只是担心别的女人来勾引你。」
李珣脸上腾地升起红晕,恼怒道:「沈萤,你真是有病。」
我恬不知耻地牵着他的手:「老公没听过这句话吗?『恋』字拆开就成了『变态』,如果爱你是一种病,那我肯定病入膏肓,药石无医了。」
太恶心了,说得我自己都想吐,可偏头一看,李珣居然诡异地沉默不语,发丝中露出的耳尖红彤彤的。
今天阳光很好,我推着李珣出门时,公园里有不少儿童在嬉戏打闹,轮椅轱辘轱辘地压在石板上,很快就吸引了孩子们的注意。
他们好奇地围着李珣打量,李珣有些不自在,头越来越低,最后干脆扯过兜帽戴上。
「快走。」
他急切地捏我的手,看起来无助极了。
我故作不解:「为什么?亲爱的不是想晒太阳吗?」
李珣正要说话,却被一旁的搭讪打断。
「小萤,」楼下早餐店的阿婆笑眯眯地看着我,「好久没有看到你了,这位是……」
她的目光在我和李珣身上来回移动。
「是我哥哥。」我轻松回答,随后看见李珣脊背一僵。
阿婆大喜:「小萤,阿婆有一个外甥,和你差不多大——」
「萤萤。」
李珣突然摘下兜帽,强横地插话道:「快来不及了。」
那张英俊的脸令阿婆瞬间倒戈,开始追着李珣介绍她孙女的大学同学。
好不容易应付完依依不舍的阿婆,我找了一条僻静的小路停下,蹲在李珣面前。
他俯视着我,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,神情冰冷,阳光透过浓荫的叶缝,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,晃动着,从左眼流转到右眼。
「生气了?」
我笑吟吟地,像小狗一样把双手搭在他膝盖上,哄他:「我是怕你生气才这么说的,我这么懂事这么为你着想,你怎么还是生气了?
「老公,你最近情绪有些不稳定喔。」
「别叫我『老公』,」李珣拂开我的手,像沾到什么脏东西一样,眉头厌恶地拧起,「骗着骗着,把自己都骗过去了吗?」
我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,被他的冷漠刺到了,眼泪迅速积蓄,大颗大颗地往外溢。
「……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我,你明明知道、你明明知道我有多爱你。」
我哽咽地看着他,李珣却无动于衷,仿佛我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人一样。
真是过分,明明我只是做了和你一样的事,有这么不能原谅吗?
我失望地垂下头,眼泪砸在李珣的手背上,他手指微曲,随后猛地攥紧,指尖被挤压得泛红。
「没关系的,就算你不爱我,我也会一直爱你的。」
我擦了擦眼眶,站起来,失落地推着他继续往医院走,不再说话。
其间只有车轮碾压地面的声音,四周异样地安静。
李珣似乎很不习惯我的沉默,他几次欲言又止,又碍于自尊心选择了闭嘴。
一路无话,直到开始会诊,医生请我回避,李珣才猛地看向我:「沈……」
我没有理他,而是毫不留恋地起身离开。
身后,仍能感受到那股在意的视线。
做足了伤心欲绝的模样,直到消失在李珣的视线中,我才从口袋里掏出耳机。
——没错,我在他身上留了窃听器。
耳机里,传来李珣急促的声音:
「医生,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手机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