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着直播当下饭综艺,时不时笑出声,引得对面的许星云一脸莫名。
他将头凑过来,瞄我的手机屏幕:「你看什么呢?笑得这么开心。」
我捂住手机,强忍住笑意:「欢乐喜剧人。」
眼看演播厅里火药味直升,导演赶紧叫停,宣布下一个流程。
去孩子的家里与其一同生活一段时间。
我妈原本强装镇定的脸一下子僵住,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我们住在哪里,早在多年前,我们就断了联系。
6
我妈的控制欲强得可怕,可社会上哪有能心甘情愿地受她摆布的人,于是儿女就变成了她满足自己控制欲的载体。
小的时候,我们的一举一动都要按照她的规定,稍微错一点她就会发疯,疯狂地抽打我们。
随着我和许星云慢慢长大,渐渐有了能够反抗的能力。
眼见我们要挣脱她的控制,我妈又想出来一招,就是打压我们。
说我们什么都做不好,而她的行为模式则是准则,所以她不希望我在任何方面超过她,更接受不了我脱离了她的掌控。
我意识到这一点后,高中三年考试时都故意答错题目,将自己维持在一个她满意的分数中。
直到高考,我考了 679 的高分。
就在我兴奋地认为自己一定可以逃离家庭的时候,我妈却在看见我成绩的那一刻疯狂尖叫,将家里砸了个稀烂,还拿菜刀对着我,让我把报名密码告诉她。
那天我和弟弟一起推开她,许星云死死地抱住她,大喊让我快跑。
自那以后我再也没回去过。
现在自己买的房子也从没告诉过她地址。
导演组给每个妈妈安排了摄像机跟拍。
我妈站在原地,焦躁地拿起手机,又放下。
直到所有人都离开后,我妈只能强装镇定地带着摄影师来到室外。
40 摄氏度的高温午后,我妈自己一个人躲在树荫里,几个扛着摄影机的大哥浑身冒汗,等着我妈的下一步动作。
没想到我妈竟悠哉地在树荫下擦起防晒霜,丝毫不顾及有的摄影师已经体力不支,晕倒在地。
副导演看不下去,好脾气地催我妈:「许妈妈,咱们快出发吧,摄像老师们在这种天气真的很辛苦。」
我妈优雅地翻了个白眼,眼看副导演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,不以为然地冷嗤:「谁不辛苦?我培养出两个明星不辛苦吗?现在还有工人在工地搬砖,他们不辛苦吗?都拿了钱还这么矫情,就算他们今天进医院也是工作的一部分,凭什么催我?」
副导演也不惯着她,眼看她这样说,直接指挥摄像大哥回车上吹空调解暑。
她转过头,冷下脸对我妈说:「那你就多辛苦辛苦吧,我们先出发了。提醒一下,如果你没去属于违约,违约金你应该知道是多少。」
7
我妈眼睁睁地看着导演组的车一骑绝尘,直播最后一个镜头是她面色扭曲地追在节目组的车后喊。
却因为高跟鞋不合脚导致没跑几步便一瘸一拐地停下大喘气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车消失在视野中。
直播间的网友纷纷打字。
【终于看不见这个女人了,快让她走吧,跟有病似的。】
【一直觉得她只是不适合当母亲,原来是不适合当人。】
【心疼许氏姐弟了,竟然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。】
我放下手机,倒是很好奇。
她会怎样找到我这里?毕竟一逃出那个家,我就拉黑了她的一切联系方式。
我妈一直自信地认为我会先低头,毕竟学费和生活费就足够压垮刚高中毕业的我。
可逃离了她的掌控,我怎么可能会再回去?
我在餐厅端盘子,当收银员,为了防止她找到我,只敢去上夜班。
赚够了车票钱后,我赶紧跑去其他城市,开始在横店当群演,直到一个导演挑中我,我演了一个戏份不多但人设过于凄惨的白月光,有我的片段在网络上大火,越来越多的剧本来邀请我。
我发现即使自己从家里跑了出来,还是会被噩梦惊醒,而演戏能让我短暂地逃离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现实,最终我在志愿上填了表演专业。
许星云刷好碗,凑到我旁边,为我递上切好的水果。
我刷着微博连看都没看,胡乱摆手示意自己不吃。
微博上不少网友晒出他们偶遇我妈的照片,照片里她一只高跟鞋的鞋跟已经断了,在大太阳下不断焦躁地打电话。
早就没有了刚才在演播厅故作的优雅姿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