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没想过我还有见到我爹的一天。
上次见面,是他厌恶地让人将我娘拖到乱葬岗扔了。
谢沐年攻入京城的时候,我暗中让人找过他。
可只见到嫡母还有嫡姐自缢的尸体。
我以为他多少有点气节,也自我了断了。
我静静地打量着他。
他一副想靠近我却又不敢的样子,嘴巴张了又闭,似乎是不知道该叫我什么。
我正欲上前将这烂人踹倒在地。
谢沐年却伸手挡住我的眼:「即便是你父亲,你这样深情地看着,朕也会吃醋的。
「朕还有别的惊喜要给你,随朕来。」
我真的忍不住捧住肚子笑出泪来。
我的笑声并不好听,像是鼓足了力气拉响的破洞风箱。
谢沐年脸色变了。
我爹却还以为我是哭了,他终于敢走到我面前,将手放到我肩上。
「儿啊,爹知道这么些年你受苦了,现在爹回来了,咱们父女终于团聚了。」
我几乎是立刻就擒住他的蹄子,将他按倒在地。
我从头上拔下簪子就要杀了这个混蛋为我娘报仇。
可谢沐年已经完全黑了脸。
「顺禾,为什么你就不能陪着我演完呢?我们有个新的开始不好吗?」
他掐住了我的脖子,也拦住了我要刺下的手。
他冷冷地盯着我,希望我像以前一样主动认错,给他台阶下。
可我钳住我爹的另一只手陡然发力,直接拧折了他的胳膊。
我爹疼得大叫:「不!」
我笑了,用眼神示意谢沐年,这就是我的答案。
谢沐年慢慢收紧了掐住我脖子的手,等我双眼充血,他才松开。
我趴在地上大口吸气。
谢沐年冷冷地说:「顺禾,也许你不怕死,朕也不舍得用死来威胁你。
「可你在乎的人呢?朕知道你把她们都藏起来了。
「可朕是皇帝,朕哪怕只找到其中一个,你受得住吗?
「顺禾,不要再做让我们都会伤心的事了。」
谢沐年走到我爹身边,用眼神威逼他忍住号叫,亲手帮他接好胳膊。
一字一句地命令我:「你是寇侯的女儿,寇侯立功还朝,朕会封你为妃。
「朕不希望你再玩弄那些奇技淫巧,作为司命的顺禾已经死了,你只是朕的禾妃。」
我爹阴毒地看了我一眼,又讨好地同谢沐年说:「陛下放心,臣一定会劝服禾妃娘娘。」
谢沐年扫了他一眼:「那就拜托寇侯了。」随即转身离开。
13
他离开之后,寇婴也没有再想跟我演什么父女重逢。
只捂着手臂瞪着我,生怕我再次暴起伤人。
我试探着朝他靠近,周围都是下人。
可寇婴似乎不敢指挥他们。
我干脆直接揪住了寇婴的衣领,拉着他往正堂走。
下人们跟了上来,但见我只是将寇婴摔在地上,没有要伤他的意思,就各自回了原地守住。
我从桌上拿过一杯茶,在地上写了起来:【你立了什么功?】
寇婴恶狠狠地瞪着我:「我是你爹!你怎么敢这样对我!」
【他们都叫我『妖孽』,你想知道什么是妖孽吗?】
我淡淡地笑着,寇婴身下传出一股骚臭味,我捂住鼻子,指着上一句话:【你立了什么功?】
寇婴的脸色极其复杂,最终化作一抹释然与嘲弄。
「亡国之臣,能立什么功呢?你该知道,谢家也是前朝旧臣,谢家还是最大的门阀。
「现在谢家被自己扶起来的狗咬了,自然想起我们这群被抛弃的老狗。
「因为生了你这条忠心的小狗,我被选出来跟谢家谈条件。」
原是这样,我想起了我一直解不开的第三卦。
起身就要离开,寇婴叫住了我:「你娘不是我杀的,她是自杀。
「亲手割了女儿舌头,你觉得她能活多久,她是个疯子,你也是。」
寇婴从怀里掏出个小银锁丢了过来:「听说是你给你嫡母和嫡姐收的尸,你的东西我还你了,能告诉我她们在哪吗?」
我俯身捡起银锁,又蘸了点茶水写了一句:【和我娘一样。】
寇婴满脸不可置信:「你连前朝皇室都能容他们安葬,那可是你嫡母和亲姐!」
我没有再理会他。
我也许是个疯子,可我又不是傻子,难道我会以德报怨?
我两次进京,可都是为了杀人来的。
14
谢沐年没有让我等太久,回京第三天,宫里就来人接我和寇婴进宫赴宴。
我被单独带到一处宫室之中,谢沐年在那里等着我