和我对视两秒,叹了口气,招手示意我过去。
「你一定要把自己搞这么狼狈吗?」
「阿宁,求我一下,服个软,就那么难吗?」
「求你有用吗?」
我反问他:「如果求你就能让你放过我,我现在就可以跪下。」
他不置可否:
「就算你现在跪下,也是面服心不服,你的心从没有一刻屈服,哪怕被关了八年都是这样。」
「前段时间,我看到你日日乖顺,以为你已经变得和那些无趣的女人一样……没想到只是装的。」
「阿宁,但凡你像别的女人一样轻易服软,我都不会对你这么欲罢不能。」
他的嗓音温和。
我只觉得恶心。
「所以,你到底想做什么?」
他没回答我。
反而用指尖点了点我手里吃剩的面包。
「下午还要工作,只吃这个会饿。」
「走吧,我带你去吃饭。」
他带我去了家西餐厅。
看着一桌子的刀叉,我连吃顿好饭的心情都没了,不耐烦地问:
「你到底想干什么?」
「我和一些人打赌,赌你将来会走到哪一步。」
「他们说你年纪大了,又没有一技之长,被关了那么多年,早就与这个飞速发展的社会脱节,将来一定混得不怎么样,我却不这么认为。」
「我押了两个亿,赌你将来会过得会比绝大多数人好。」
我一瞬间没忍住笑。
一堆闲得无聊的中年人,在那里自诩高贵点评别人的人生。
真他妈有病!
「所以,你到底想做什么?」
他沉默片刻,说:
「阿宁,实话实说,我也不知道。」
「曾经让你走的时候,我以为我厌倦了你,可等你真的消失了,又觉得,有你的生活似乎更好。」
「我让律师给你列出那么严苛的条件,就是想让你回来求我,我会把你重新接回来,锦衣玉食地养着。」
「可你没有,你自己打工,学习,顽强得像只打不死的小强……更加吸引我了。」
「我想,我应该是后悔放你走了。」
说出「后悔」两字的时候,他的语调毫无波澜。
一错不错地注视着我,眸光温柔到让人毛骨悚然。
我忍不住抓住桌上的刀——
「不用怕,阿宁。」
他温声说:「比起留你在身边,我更想看看,你会如何往上爬。」
「对我来说,看一个已经落入底层的人挣扎,远比拥有一个女人有趣,你明白吗?」
他摁住我的手腕,把餐刀抽出来,随手扔在地上。
「那场赌你将来会如何的赌局,期限十年,赔率 10:1。」
「阿宁,我很期待你的表演。」
曾经跟在金主身边的时候,我见识过他们玩的「养成」游戏。
各自去大学挑学生,挑中了,再花十年,在暗处观察他的发展。
发展最好的那个人的所有人,就赢得了这场「养成」游戏。
被金主选中的那个人至今还在勤勤恳恳打工。
为赚钱早起晚归,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被写在高达一亿的筹码下。
而如今,我也成了贵公子玩乐的赌注。
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。
我缓缓松开手,摩挲了下被掐出血痕的掌心,莫名松了口气。
被当成赌注的玩物,总好过限制人身自由的囚禁。
我的底线已经很低很低。
只想过正常人的生活。
下班的时候已经十点多。
我沿着江滩,慢慢悠悠地走,吹着清凉的晚风。
在心里堆了许久的巨石移开,脑袋罕见松懈几分,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发呆。
身边冒出来一个小孩子,兴高采烈喊着我姐姐,问:
「姐姐,你有男朋友吗?」
旁边走过来一个年轻男人,穿着运动服,很高,皱眉握住女孩的手:
「安安,别闹。」
「没闹,舅舅刚刚就是盯着这个姐姐看了好久……..」
我下意识抬头看去,一瞬间皱眉。
这人我见过。
金主带我见的客人不多,他算一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