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弹劾太子的折子一呈上去,满朝哗然。
朝野内外议论纷纷,皆是在说太子末路,如今连和他有着姻亲的侯府都来撇清关系了。
这些话,自然也在第一时间传到了东宫传到了太子耳朵里。
可他依旧置之不理,好像这些话已经不能再影响他了。
他捧着酒,又喝得酩酊大醉,岁岁顶着东宫里众人厌恨的目光,如常去了太子的寝宫。
只是太子不在寝宫,而在酒窖。
岁岁站在一旁,目光复杂地望着瘫坐在地上,闭上眼一个劲儿喝酒的太子。
几个月前,他还是盛京人人捧在手心里的储君,朗华之色,令人望而生畏。
如今,不过短短几日,他的锐气被消磨殆尽,连斗志也荡然无存。
岁岁喊他的名字,「楚暄。」
她往日都是喊他殿下,这是第一次喊他的名字。
他不应,只是目光阴沉地灌酒,唇边已经长起了青色的胡茬。
这在以前是绝不可能的,他一向在意自己的仪容。
岁岁面无表情地夺过他手里的酒举起,将酒液都倒在了他的脸上。
太子仰头,闭上了眼,冰冷的酒液顺着脸颊一路滑下,打湿了他的衣襟。
岁岁摔碎了酒壶,厉声问他,「你在干什么?!等死吗!」
楚暄抬手擦了把脸,睁开眼睛,无所谓地耸肩,
「死呗,有什么好怕的,父皇现在不就是想要我的命吗?」
他从地上爬了起来,英挺落魄的脸庞逼近岁岁,突然笑了出来,
「你是不是很怕死岁岁,你放心,孤不会让你死的,孤这就给你写休书,你回你的侯府去,我是生是死都不会连累你。」
「可惜,可惜啊,我花了那么大的功夫请来嬷嬷教授你未来皇后的礼仪,可惜啊,我是不能让你做皇后了,日后离了我,你好好活着。」
他话音刚落,就被岁岁一巴掌扇偏了脸,他睁着眼睛愣住了。
活了这么久,就连他的父皇都没有打过他。
「楚暄,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深情,特别委屈啊。」
「拉拢朝臣的事情你做了,从你坐上太子这个位置开始,你就不是一个人,从你看上我的美色,要我父亲把我送入东宫那天起,我的命运也早已经被你改写。」
「不是你说不要了,你不想干了,你不想活了,这件事情就能这样一了了之!」
「你死了不要紧,那些支持你的官员怎么办?!其他皇子继位难道不会打压他们吗?!轻则丧命重则九族伏诛,他们怎么办?!你一句休了我是保全我,人言可畏,太子不要的良媛,谁敢要!我又如何在这世间立足!」
「楚暄,我怎么嫁了你这个懦夫!」岁岁抽出太子腰间佩戴利剑,「你既然已经不想活了,与其等着陛下下旨赐死你,不如现在我把你杀了,我再自刎,我们一起死了好了,也好过你这样日日借酒消愁,难看的很!」
长剑冰凉的剑光刺入楚暄的眼眸,他伸手握住了剑刃,鲜血从手心一路滑下,沾湿剑刃。
他嘶哑的声音并着逐渐恢复光亮的眼神,在昏暗的酒窖里响起,「孤不是懦夫。」
岁岁丢了剑,扑在他的怀里,泪如雨下,
「殿下,岁岁不怕死,岁岁愿意和你同生共死,可岁岁不想苟且偷生。」
「即使是死,也该是拼进全力无憾而死。」
太子抱紧岁岁,「生同死,死同穴,有你陪着我,又有何惧。」
他不曾看见,岁岁的眼里早已经没有了泪水,只有冷漠。
她已经懂得如何去驾驭一个男人了。
不是一昧的屈就逢迎,也不是用权势威逼,而是和他变成一个利益共同体。
他或许会不再爱你,可他永远需要你。
而你,却可以随时抛弃他。
太子的伤口包扎了之后,岁岁拿出自己模仿他的字迹抄录的一百遍佛经。
太子问道,「这是做什么?」
岁岁答,「殿下知道为何如今朝中弹劾你的折子多如牛毛,陛下却一直按着不发作,甚至为了防止有大臣在上朝时弹劾,他连朝都不上了。」
太子沉默,嘴角扯出一个苦笑,「或许是在寻找合适的时机好一举废了我吧。」
岁岁摇了摇头,「非也,七天后,是先皇后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