风声、雨声、人声，声声入耳。

仿佛过了一千年，又仿佛只过了一瞬。

当江晓梦的意识再度回笼，她才惊觉。

自己没死？

半梦半醒间，秦睿煜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。

“她已经昏了三天了，让她醒过来，她不能死！”

这声音带着丝丝慌乱，似是极为紧张。

江晓梦心头一怔，心绪翻涌。

他竟还在意自己？

不等她想清楚，秦睿煜的下一句话又紧接着响起。

“她死了，蛊虫也会死。还得留着她的命救晚儿！”

江晓梦刚燃起的希望，又瞬间破灭。

是她想多了。

秦睿煜对她但凡有一丝半毫怜惜，便不会日夜折磨她，不会将她送给蛮人***，更不会任由紫禁城的太监嬷嬷恣意欺负她。

他心里的每一寸，都只有江慕晚。

哪里会管她江晓梦的死活。

心口传来蛊虫噬咬的细密疼痛，让人绝望到近乎窒息。

江晓梦咬紧牙关，昏昏沉沉睡了过去。

梦里，一片氤氲。

她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初遇秦睿煜的那个下雨天。

山雨稀疏，山花烂漫。

一个明如朝日的少年倒在人迹罕至的山道上，捂着腿满头薄汗。

年少的江晓梦背着药篓走上前询问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
少年抬起头，冲她浅浅一笑。

“被歹人追杀，又不甚被毒蛇咬了。你快跑，别连累了你！”

江晓梦没有走。

她按着爹爹教她的方法，直接帮少年吸出了毒血——

“你别怕，我学过医术，一定可以救你。”

梦里的画面一转，追兵由远逼近。

江晓梦着急要走，秦睿煜将腰间的玉佩一分为二，递给她一半。

“等本公子脱险，定回来寻你，让你成为全京城最幸福的女娘。”

江晓梦捏住玉佩，匆匆离去。

……

一梦半生，一半***一半苦。

恍恍惚惚转醒。

江晓梦的心像是压了千斤重石，透不过一点气来。

一转头，却见秦睿煜站在床边。

她还未来及开口，秦睿煜幽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，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凉。

“今天是初一，你该给晚儿去跳舞了。”

江晓梦支离破碎的心又被重重一击。

“她还活着，当初你只让我在她坟前跳舞赎罪……”

闻言，秦睿煜一脸平寂，语气淡漠。

“晚儿爱看，她活着你更应该跳。”

说完，他大手一扯，不管不顾地将江晓梦从床榻上拽了下来。

翊坤宫，正殿前。

江晓梦如行尸走肉般，面无表情的舞着《绿腰》。

主座上，江慕晚在秦睿煜的怀里，一边欣赏一边吃着剥好的葡萄，悠然自得。

琵琶声急，江晓梦的旋舞也不得不跟着节拍加速。

身上的伤口又裂开，剧烈的疼痛接踵袭来，但她却面不改色。

一圈一圈的旋转，她只当自己是一具活死尸。

她的心已经被蛊虫啃噬得千疮百孔，这残破的身体活着也如死了一般。

……

奏乐停，一曲舞也终是停歇。

江慕晚狭长凤眼扫了江晓梦一眼，轻蔑道：“姐姐这几年的舞姿退步不少，还是再练练吧。”

这一跳，又是十个时辰。

旋舞、跳跃，一遍又一遍，一圈又一圈。

直跳得脚下磨出血泡，一双素白的舞鞋被血浸成血红，江慕晚才挥手让她走。

碎玉殿。

江晓梦一瘸一拐地回了寝殿，四肢已痛到几乎失去知觉。

她用冷水清洗了一番，冰冷刺骨的触感减轻了疼意，让她更为麻木。

刚躺下，秦睿煜就推门而入。

看着男人目光灼灼的走向自己，江晓梦心狠狠一抖，裹紧了衣衫。

“慕晚已经回来了，陛下不应该再找我……”

秦睿煜却没有因为她的话停下脚步，反而一边解着腰带一边来到了床榻。

“你有什么资格拒绝朕？”

江晓梦脸色一白，一点点朝后退，却被秦睿煜按住。

“撕拉——”

布帛四裂，烛影摇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