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屋外一叠声叫着“太医”,一片混乱。

但碎玉殿内,却鸦雀无声,无人问津。

江晓梦两眼一黑,昏了过去。

恍恍惚惚间,她只觉自己化作一叶浮萍,浮浮沉沉身不由己。

再睁开眼,她发现自己身躺在床榻上,芳莞正小心翼翼给她擦拭着脸。

“姐姐,你醒来了?”

芳莞手一抖,声音哽咽。

“我从江花馆带了药过来,但你脸上的伤太深,怕是会留疤……”

江晓梦想到自己身处紫禁城,连忙摆手:“你快回江花馆,我的事你不要参合!”

芳莞不管不顾给她处理伤口,直掉眼泪。

“我不回。姐姐伤得如此重,他们连太医都不请,简直欺人太甚,我现在就去太医院替你找太医!”

说完,芳莞擦干眼泪,转身便往外跑。

江晓梦伸手拉她:“不要去!”

但已阻拦不及,只能看着芳莞消失在她视线里。

江晓梦心慌不已,支撑着从床上爬起来。

她加紧脚步出门,听见殿门外一阵喧哗,里面似还掺杂着芳莞的声音。

她大步往前走,看到芳莞被几个侍卫拖进侧边另一间房。

江晓梦连忙跑过去阻拦:“住手!你们为什么要抓她?”

一个老嬷嬷傲气地瞥了她一眼:“自是替你好好照顾她。皇贵妃吩咐,要让你们主仆两有福同享。”

江晓梦脑子一片空白。

她被人拦在门外,看着更多的侍卫进了房间。

里面传来布帛撕裂声,还有芳莞一声声凄厉的惨叫。

江晓梦不顾一切拼命往里挤,但却被嬷嬷死死制住。

那些侍卫如狼似虎的进去,再一脸餍足的出来。

整整两个时辰,芳莞的惨叫都没有停歇。

江晓梦一次次起身硬闯,一次次被钳制住。

等到里面再无一点声息,人都走光,她冲进去——

芳莞一身凌乱,满脸污秽,睁着一双杏仁眼,躺倒在血泊之中。

“晓……梦。”

她嘶哑着唤了一声,头一歪,咽了气。

“不——”

江晓梦扑在芳莞身旁,泣不成声。

三年来,无论受了多大的委屈,她都尽力忍住不落泪。

但亲眼见到芳莞为了自己惨遭今日横祸,江晓梦的泪水彻底决了堤。

不知多了多久,江慕晚缓步而入。

她用帕子捂着口鼻扫了一眼屋内的凄惨一幕。

“脏死了,将这贱婢的尸身丢娶乱葬岗喂狗!”

眼见几个太监要夺走自己怀中了无生息的芳莞,江晓梦不顾一切阻拦。

“江慕晚,你不能这样,芳莞不是宫女,你无权这样处置她!”

江慕晚居高临下看着她:“这宫里,没人能挑衅我。你不可以,她,更不可以。”

涂着猩红蔻丹的手一挥。

底下的人直接将江晓梦拽开,就要把芳莞用草席卷起来。

江晓梦嘶声泣血:“不要——!”

秦睿煜恰在这时进来,厉声训斥。

“谁允你出碎玉殿的,滚回去!”

江晓梦泪如断了线的珠子,指着衣不蔽体的芳莞。

“这是江花馆的芳莞,是你亲自给我挑的婢女……她陪了我整整三年……”

秦睿煜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,面色毫无任何波澜。

“江花馆是送给晚儿的,她想如何处置里面的人都可以,包括你。”

寥寥数语,彻底断了江晓梦心底的弦。

而秦睿煜接着道出的话,让她更是心死。

“江晓梦顶撞皇贵妃,实乃大不敬。杖责五十,即刻行刑。”

听到这样狠绝的话,江晓梦看着秦睿煜,忍不住问:“若想要了我的命,何不直接给个痛快!”

秦睿煜对上她心碎的眼神,一瞬恍惚,

旁边的江慕晚却在此时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:“陛下……”

秦睿煜立即回了神,怒不可遏。

“让所有宫人都来观刑,以儆效尤!”

江晓梦跌坐在地上,只觉四肢百骸都被冻僵。

两个太监将她拖了出去。

大殿外,围观的宫人们里三层外三层。

江晓梦被剥了外衣,堵了口,绑在刑凳上接受杖责。

“一、二、三……二十……”

泪水和着血水一层层落下,将她素白的里衫浸透。

痛。

好痛。

周围的窃窃私语,江晓梦已然听不清。

只觉自己已经四分五裂几度昏死,又几度痛醒。

直到最后一杖打完,她才彻底昏迷。

恍恍惚惚,再度醒来。

江晓梦依旧被仍在殿门口,面前堆了一堆污浊不堪的恭桶。

几个小太监对她说:“你这样肮脏的女人,就只配与这些秽物为伴。”

说完,他们当着她的面解开腰带——

淋淋漓漓的黄水浇了一圈。

离开时,他们勾肩搭背笑得***。

那笑声如一把把利刃狠狠刺进江晓梦的心,直教她心如死灰。

连最后一点点求生意志也彻底湮灭。

她,害死了芳莞。

如今这般苟延残喘,还不如一死了之。

既能去陪芳莞,又可以离开这里。

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,江晓梦踉跄爬了起来。

乘着夜色,一路摸索爬上城楼。

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,她张开双臂毫不犹豫一跃而下——

人间,永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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