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再等等,再等等我可好?”
他跪在床榻下,仰头望着她,眼底一片猩红。
曾经,就是他这副模样,让孟子君一次又一次忍了下来。
可她也知道,酒醒过后,这样的他将不复存在。
她迟迟不回应。
随着酒意上头,燕珩之的眼神也一点点变得朦胧。
直到彻底昏睡过去,他嘴里仍在喃喃:“子君,你等我……”
孟子君看着他的侧脸,眼眶终究还是一点点泛起红来。
许久后,她才轻声回应。
“燕珩之,我不会再等你了。”
确认燕珩之熟睡过后,孟子君命人把他送回了侧院。
以免明早他醒来后,又要问她,为何他会在她床上。
就这么过了半个月后。
宫里来了人,是制衣局的几名嬷嬷。
“夫人,老身奉陛下之命来替您量身,做和亲嫁衣。”
孟子君点头应下,正要领人回院。
抬眼却撞见后方刚下早朝的燕珩之。
向来不关心她的燕珩之,此刻却突然问了一声:“什么衣裳要请宫里的司衣嬷嬷来做?”
几名嬷嬷互看,沉默低下头。
陛下交代过,和亲一事尚不能声张,就连燕将军也不能告知。
孟子君神态反而坦然:“我身为一品诰命夫人,想做几身华服,将军也要过问不成?”
她当初是和燕珩之同上战场的,战功不比他弱。
只是身为女子,她不能像燕珩之那样加官晋爵,皇帝便赐了她诰命身份。
燕珩之脸色微僵,沉沉看了面前的孟子君一眼。
最近这半月以来,他能察觉出,孟子君变了很多。
她不再像从前那样总是夹在他和月桐之间,反而很体贴地没再出现在他面前。
这分明是他一直所希冀的。
可不知为何,他的心里反而总是莫名烦躁,不自觉想去在意她。
谁料,他主动开了口,换来她这般冷淡反应。
燕珩之的语气也当即冷了下来:“我不在意你要做什么衣裳,只是想提醒你,别忘了明日是你我爹爹的忌日,祭拜所需,莫要忘记准备。”
闻言,孟子君神色缓和,点头:“我知道。”
燕珩之很快离去。
孟子君也领嬷嬷回主院量了身后,便去准备了祭拜用品。
当初孟父和燕父共赴沙场,却也最终一同命丧战场。
因此忌日是在同一日。
次日,临出发前,孟子君才发觉燕珩之还带着李月桐。
她看了两人一眼,只闭目养神。
一路上了山。
孟燕两家是世交,祖坟亦相邻。
燕珩之领着李月桐去了燕家祖坟。
孟子君独自跪在父母的墓前,俯身跪拜过后,红着眼将纸钱扔进铜盆里烧着。
她轻声开口:“爹 σwzλ娘,女儿不孝,明年就不能再来祭拜你们了。”
“大邺与羌辽多年战火不休,民不聊生,如今羌辽主动提出和亲止战,可陛下膝下公主,唯有年仅六岁的十公主,女儿便自请前去和亲。”
“自此一去,再无归期。”
“至于燕珩之……”
提到此处,孟子君话音一顿,侧目看向远处,燕珩之正牵着李月桐的手一同跪在燕父墓前。
与此同时,她听见燕珩之的声音铿锵有力传来——
“爹娘,月桐是我此生挚爱,她已怀了我血脉,我燕家自此有后,我再也不是孤单一人,你们在九泉之下也能安心了。”
一字一句,沉沉坠在孟子君的心口。
她轻扯唇角,声音消散在风里:“至于燕珩之,女儿不要他了。”
……
又半月后。
燕珩之领兵击破了细作据点,再建功。
孟子君随他一同被召入宫里觐见领赏。
殿上。
皇帝神色欣慰:“燕将军想要什么赏赐,尽管开口!”
紧接着,燕珩之瞬间跪地,郑重求道——
“臣要娶李月桐做平妻,求陛下成全。”
顿时,殿中寂静下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