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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7章

我是应该继续道歉充分表达诚恳悔过,还是应该继续感谢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啊?给我个标准答案好不好?

梁时雨从小到大没为任何作弊器发过愁,人生走完了三分之一,猝不及防遭遇一个顾老师,考题匠心独运天书级别,道道都是小语种听力阅读理解。

她表情空白,傻傻张着嘴,一个音也发不出来。

顾璇原地等待半秒钟,没人捧哏,如有所料般“嘁”地嗤笑一声,弹弹裤线,长腿一抬转身就走。

VIP贵宾病房镶金的沉重木门开合无声,绵软厚密的羊毛地毯吸尽了脚步力道。

房间霎时安静,加湿器的轻微嗡鸣格外清晰。

梁时雨本来就不怎么平静的心情登时被搅得如沸腾的热锅似的。

自己入职光熙三个月,前两个多月在成都,对顾璇只闻其声不见其人,至多就是和几个急诊的同事扎堆对着他的办公OA头像讲坏话。这来北京才一个星期,就已经听到八百个人给顾主任唱赞歌。美貌暂且不说,光是脾气性格,就温柔似水而善良,八面玲珑有雅量,乃是天上少有地上全无的婉约派慈心圣人。

结果实际一接触,不能说全然是虚假营销,多少涉及一点夸大宣传。

她气得四面八方甩眼刀子,无处发泄。

护士敲门送来晚餐,四菜一汤,配糙米饭杂粮小花卷,摆盘精致,营养齐全,健健康康,口味清爽。

“再有一勺海椒酱就安逸咯。”

梁时雨一边腹诽着,一边把对标月子餐的病号饭吃了个干干净净。

一个星期后,张丽出院,得到了医药费全额免除,高兴得年轻了不少。她儿子从外地赶来,给光熙急诊送了大大的锦旗。

张丽还是给老伴出了谅解书,正在办离婚手续,准备卖了房和儿子去外地生活。

急诊的护士听说张丽用50%房款换了个自由身,义愤填膺,把她儿子团团围住,质问为什么不给自己母亲主持公道。

那是个疲惫的中年人,妻子也是独生子,岳父岳母身体也不好,孩子刚上幼儿园,一家人挤在小两居里,单位效益也不景气,正是要人没人要钱没钱,许多事有心无力。

小护士们叽叽喳喳,他涨红了脸,无地自容,只满头大汗地挤出一句“家家有本难念的经”。

生死离合每天都在上演,医生能做的是什么呢?偶尔治愈,常常帮助,总是安慰。

再多的,自己人生的痛苦,连医生自己也未必能够排解得了。

北京的秋天就像调度中心那台坏掉的进口即热饮水器,时冷时热没个准信。

秋雨下了一场,人们把保暖裤翻出来,不到中午就热得下半身蹿火,跑去卫生间脱掉,傍晚冷风又从地底钻出来飕腿冰肚子,下班回家的人们个个心里大骂贼老天,诚心跟人作对。

宝蓝色TT停到三里屯的一家音乐酒吧门口,顾璇走下车来,虽然换了调度中心的工装,依然还是一身西装。

酒吧开了比平常多几倍的照明,满屋子飘着花花绿绿的气球。好几个小孩子追跑打闹,满地毛绒玩具,半空飘着栗子烤鸡的香气。

顾璇退后一步,重新确认了一下招牌,没错是酒吧,再推门进去,看到墙上海报,这才想起明天是重阳节。

酒吧老板领着上幼儿园的小女儿跳小熊圆舞曲。

小姑娘穿着蓬蓬裙,双马尾扎着粉红丝带,漂亮的像童话里的公主,另一只手牵着一个圆脸的大姑娘。

“您好,是顾璇吗?我是苗秀秀。”

苗秀秀领着小姑娘过来,向顾璇伸出手,圆圆的脸却有个尖下巴,嘴角笑出梨涡。

顾璇和她握了一下手,又和小姑娘握了握手,笑起来。

“你们好呀。”

顾璇31岁单身无归宿,陈佐锋愁白了头发,经过缜密的侦查和走访,锁定了幼儿园教师苗秀秀同志。锲而不舍游说,终于磨得顾璇以耳根子清净为目的答应了下来。

顾璇送上一捧百合花,苗秀秀接了,放在吧台,点了一杯无酒精长岛冰茶。

酒吧老板拿剪刀咔咔剪下好几朵百合,别上发卡,满屋子追着小朋友,每人身上戴一朵。

这还是头一次送花被人拿去做游戏,还挺特别的。

顾璇笑笑没说什么,找个不那么卡哇伊的角落坐下来,看苗秀秀带小朋友玩老鹰捉小鸡,打电话准备另外订一家餐厅,就看到律师发来邮件,是一段电视剧花絮,有一分多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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