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爸出差不在家。
我没让佣人整理客房,直接把李湛带到我房间。
李湛洗澡时,我靠在浴室门外,隔着门逗他:「喂,腿还行吗?要不要我帮忙?医生说不能碰水……」
话没说完,就听见浴室里一声闷响,还有李湛压抑的痛哼。
我眼皮一跳,猛地推开浴室门:「李湛……」
李湛扶着墙站起来,脖子上的青筋暴起,皱着眉说:「不要紧,滑了一下。」
李湛暴露在我的目光之下。
十八岁的身板,没有三十岁健硕,但足够结实。
他骨架宽大又匀称,肌肉线条很好看。
麦色的肌肤上,深深浅浅,有不少的伤。
我知道,以后会有更多。
那些年,我不止一次吻过他的疤痕。
每次看见他的伤疤我都觉得刺眼。
幸好现在,伤疤还不是很多。
幸好现在李湛才十八岁,我还有机会给这条不惜命的野狗套上项圈。
我关上门,走进去,站到李湛面前。
李湛眉眼间尽是烦躁:「谁让你进来的?我自己……」
我摘下淋浴头,拿在手里,说:「李湛,把手放在我肩膀上,我撑着你。」
李湛咬牙说:「不用。」
犟牛。
我扣住他的手腕,把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,打开淋浴,避开他的伤腿,给他冲洗。
手指略过那些伤疤,轻声说:「李湛,我不喜欢看你受伤。以后别受伤了。」
李湛仰头,深吸了一口气,抓住我的手,哑声说:「要洗就好好洗,不准勾引我!」
「……」
嗯?
我低头往下睨了一眼,心里笑疯了。
用浴头拍了拍他结实的小腹,嘲笑他:「不是不喜欢男的吗?我还没认真勾呢就这样了,你家兄弟不怎么听你话啊,倒是挺给我面子的。」
李湛不敢跟我对视,低下头,额头磕在我肩膀上,闷声说:「别说了……」
脖子都红了。
李湛现在纯得不行。
再逗他估计要当场爆炸了。
我侧头亲了亲他的耳朵,轻声诱哄:「想不想我帮你?」
李湛呼吸重了。
轻轻咬了他一口:「求我,我就帮你。」
李湛没动,也没出声。
算了,慢慢来。
我动了一下,想把他推开。
李湛大概以为我想走,突然握住我的手腕,搭在我肩膀上的手臂一拢,圈住我的脖颈,将我整个揽在怀中,半个身子压在我身上。
哑着声音说:「求你。」
一个澡洗了两个小时。
我让李湛跟我睡一起。
他刚被我收拾一顿,没提出什么意见。
床很大,我们各睡一边。
半晌,我说:「李湛,我抱着你睡,你会不会打我?」
「会。」
我笑了一声,侧身,从身后抱住李湛。
他身体僵了一下,没动。
我慢慢收紧手臂。
紧一点,再紧一点。
这样,就跑不掉了。
就不会扔下我一个人了。
我二十五岁那年,我爸破产了,他从公司的楼顶跳下来,给我留了一具尸体和天价的债务。
为了还债,我四处借钱,尊严面子什么都不要了。在酒局上跟人喝酒陪笑,被灌到神志不清。
那场局,李湛也在。
结束后,我在街边扶着树吐,李湛递过来一瓶水,问我:「缺钱?」
我漱了漱口,笑着说:「特别缺。」
李湛点了点头,问我:「跟男人睡,能接受吗?」
我说:「那得加钱。」
李湛把烟摁了,笑:「巧了,我就是钱多。」
是挺巧。
李湛替我还债,我跟李湛睡觉。
睡了十年。
李湛死了。
死之前给我留了一笔钱,说:「景昭,别再因为钱跟别人睡觉了,容易碰见人渣。」
我最后一次去看李湛,他笑着笑着就红了眼:「后悔了,早知道能遇见你,我前半生就该积德行善,求一个长命百岁。景昭,我不放心……」
不放心什么,他没说。
他只说:「景昭,好好活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