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渡看着我,却倏忽如释重负地笑了。
「你没事就好。」
他很轻很轻地说:
「陈棠,你没生病,就好。」
江渡这个人呐……
要怎么招架他的一往情深?
指尖扎进掌心,传来尖锐的痛意。
我压下眼前弥漫的薄雾,只能提高音量,用更加嘲讽的嘴脸:
「不然呢?难道你以为我会分手,是遭遇了什么疾病之类的重大事故吗?」
我拿起玄关柜子上的一叠检查报告,递过去:
「这是我最新的体检报告,你要看吗?我好得很。」
江渡怔了怔,竟真的接了过去。
他垂下头,一张一张翻阅,看得十分认真。
我的心一紧,又一松。
没关系,五脏六腑各种器官,我的身体生理上很健康。
「你不会真这么想,然后这几年一直没放下我吧?」
我嘴上恶毒加倍:
「江渡,你的自尊呢?」
「是。我确实是这么想的。」
江渡倏然抬头,眼神复杂莫测。
「你走得太仓促太干净,删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。你不要我了,我可以理解,但你那么爱热闹的一个人,怎么会连一个朋友都不要了呢?」
而我早在大学期间就没了家人。
江渡认为,我的离开不是家庭变故,就只能是身体变故。
「陈棠,我从来没放下过你,我一直在找你。」
但检查报告干干净净,各方面都说明我的身体很健康,是他想多了。
他自嘲地笑道:「就当我……犯贱吧。」
我攥紧手指,故作嫌弃地皱眉:
「那是因为……江渡,你实在太难缠了。」
「陈棠,你别再激我了。」
江渡闭了闭眼,将报告单都递回来,他说:
「如你所愿,我明天就回北京。」
江渡离开了。
真的,彻底地离开了。
我攥着那叠报告单,脑子里还回想着江渡刚刚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。
他表情释然,眼里闪着庆幸而不舍的光。
他又重复了一遍,说:
「陈棠,你没事就好。」
我突然觉得站立不稳,手下意识撑在了玄关上。
玄关柜子上,还躺着一张医院的单子。
也是唯一一张,我没有让江渡看到的单子。
那是一张医院的诊断书。
我已经泪如雨下,完全看不清上面的字。
可我还记得,牢牢记得……
诊断栏上的前几个字是——
阿尔茨海默病性痴呆。
三年前那个夜晚。
江渡愤而离开后,我突然清楚地意识到——
自己是不是生病了?
我去了医院,第二天就得到医生给出的诊断。
当时的第一反应,我是笑着的。
「医生,是不是搞错了,我才二十六岁呢。」
「现在只是不排除这个可能,不是确诊,你需要做个更详细的检查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