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今晚上在发什么疯?」
却是他先问了我。
刚听见他的话,我有些没反应过来,下意识问了句:「什么?」
他的手指点了点方向盘。
我瞬间理解他说的是我大晚上飙车的事。
犹豫半晌,大胆又怯懦地说:「……刚在那不就说了吗。」
我将头埋更低,声音也放更低:「结婚后老公就不着家,夜不归宿,我伤心啊。」
额头抵到自己的膝盖,我甚至不敢抬眼去看身侧的陆知文。
只能听见车打灯转向发出的细微滴滴声。
猝不及防地,我的肩膀被人碰了碰。
触感明显,突如其来。
我紧张地叫一声:「啊怎么了!」
抬眼却发现陆知文的视线根本没搁在我身上。
他望着前方,一手打方向盘,另只手撑着我的肩膀将我扶起来:「安全带。」
言简意赅,但语调稍显严肃。
我立刻老实给自己系上,又偏头看一眼他。
「坐好。」陆知文明明没看我,却似乎能精准捕捉到我的动作。
车终于驶上大路汇入车流。
我偷摸地瞧着身侧人分明的颚线:「吓死我了。」
又摸摸自己的手臂,低声说:「刚还以为你要教训我。」
我很少在私底下跟陆知文独处。
但此刻在车里,就只有我们两个人。
不说话时的氛围是僵住的,滞涩的。
我只能没话找话地试着缓和气氛。
好在陆知文虽然性格偏冷,倒没有故意不理我。
车外流溢的灯光洒在他脸上,显出种漫不经心来。
他淡声问我:「教训你?」
「我刚看见你踹你下属了,」我说:「我怕你打我。」
陆知文将车踩停在红绿灯前。
他终于转过头,尤其认真地看了我一眼。
我被他看得一愣,捏着安全带干巴巴问:「……怎么了?」
「你是我下属?」他问我。
他面色冷淡,但我已然听出他口吻中的嘲讽。
在他面前我总是紧张,表现出来的模样连我自己都觉得又蠢又无趣。
我彻底闭了嘴,偏头望向窗外。
后半程无话,直到车驶入地下车库。
车熄火,陆知文却没先下车。
停车场尤其安静。
陆知文的声音依然没什么情绪,从我身侧传来时不带一点温度。
「婚前就告知过你我的职业特殊性,我以为你已经知晓得清楚。」
或许正是因为陆知文的职业,他说话时总有种居高临下的严肃。
让我幻视学生时代严厉的教导主任。
我怕了他了,抬手捂住自己的额头。
低声说:「我知道。」
「如果你对我们这段婚姻有意见和不满……」
我打断了他:「没有意见,也没有不满,我都知道的。」
低声重复:「我知道你忙你常加班你工作时间没定数。」
陆知文转过头来看着我,又说:「婚前你说你想要不被约束的、自由的、有个人空间的婚姻关系。」
我在黑暗里轻撇撇嘴,我那时当然要那么说。
不那么说,我跟他又怎么能成。
但回应陆知文时,我还是显得老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