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,家里和昨晚没什么区别,很安静。
裴知叙走了就没有回来。
洗漱的时候,岑冉冉看着镜子里的自己,又想起昨天张主任说的话。
她的听力障碍不是天生的。
坦白说,岑家对她其实很好,至少她耳朵上的这幅助听器,就是岑先生买的。
是当年庆祝她考上津北医学院时送她的礼物。
岑家于她而言,是有天大的恩情。
只不过,多的她也不敢再奢望就是了。
到医院交完班,岑冉冉去病房测完血压,再回到护士站的时候,就看到医生已经在准备查房。
今天周一,查房的时间比平时晚了一些。
岑冉冉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裴知叙,他穿着白大褂,垂着眼皮,表情淡淡的在听旁边人说话。
科室里有资历的医生没他年轻,比他年轻的又没他有能力,他在人群中,跟鹤立鸡群似的。
有昨晚的事情在,岑冉冉现在看到裴知叙其实还有些紧张。
一群医生围在护士站前面,岑冉冉被堵着过不去。
她低着头,保持着安静,想要等这群医生走了以后再回护士站里面。
然而偏偏护士长看到她了,招呼道:“冉冉,血压都测完了?”
岑冉冉点头:“嗯,各床情况没有变,但是29床在发烧,家属让我来叫医生过去看一下情况。”
“4床的老爷子今天状态怎么样?”
岑冉冉垂下眼光,看着自己手里的本子,认真回答:“老爷子一切正常,也没有再抗拒治疗,只不过他一直在询问什么时候可以出院。”
“4床的病人?”蓦地,旁边插入一道低沉的男音。
岑冉冉唇角微不可察的抿了下,然后看向裴知叙:“是之前那位突发脑梗的病人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裴知叙沉声打断她,他漆黑不带一丝波动的瞳孔看着她,“为什么说病人抗拒治疗?”
4床的老人,是在裴知叙出去学习以后才送来的,经过抢救以后,老人一度拒绝治疗,认为自己活着就是拖累。
这下岑冉冉还没说话,另一位医生就率先开口,他笑道:“裴医生,你是不知道那位病人有多难搞,咱们科室所有人都出马了也没能劝下来,还是多亏了岑护士。”
“岑护士性格脾气都好,怪不得咱们科室的病人都喜欢岑护士去呢。”
那医生笑着夸赞,岑冉冉微微低头,没有接话。
但过了一会,又小声说了句:“都是我应该做的。”
她低着头,站的笔直,身上的护士服也干净整洁,像新的一样。
岑冉冉能感受到那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,她抿着唇,装出一副淡定自在的模样。
从来到科室开始,岑冉冉就一直都是最认真负责的那个。
因为在他面前,她总想做的更好一些。
即使那道落在她身上的目光停留不过一秒就会移开。
可岑冉冉还是想再努力一点,再认真一点。
至少让他觉得,她也没有很差劲。
但下一秒,她就听到裴知叙寡淡的嗓音响起:“作为医护人员,想方设法救治患者是本职工作,没什么要夸奖的。”
空气有瞬间凝滞,岑冉冉垂下眼睫,手指无意识攥紧,她小声道:“我知道了。”
而等岑冉冉再抬脸,裴知叙却已经转过身离开,她刚好看到他冷峻的侧脸。
医院的人差不多都知道岑冉冉和裴知叙是未婚夫妻,毕竟当初岑家为了博一个名声,在岑冉冉进医院没多久,就往医院捐赠的事还上过新岑。
关系还算好的同事忍不住怜悯她:“裴医生真是太冷了,瞧瞧刚刚说的什么话。”
岑冉冉手里写着登记表,抿了抿唇,还是选择替他说话:“他说的也没错,治病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,没什么值得拿出来说的。”
“冉冉你真的是,你就无条件的维护裴医生吧。”
科室里的人都知道,岑冉冉称得上是裴知叙的头号脑残粉。
无论裴知叙做什么,她永远都是第一个赞成的。
即使很多时候,她的拥护对于裴知叙来说并不需要。
以前有人开玩笑说,别人都是唯心主义唯物主义,估计岑冉冉是唯裴知叙主义。
不过这些话没人敢传到裴知叙耳朵里去就是了。
因为,科室里没有人不知道——
裴知叙并不喜欢岑冉冉。
或者说,裴知叙眼里压根就看不见岑冉冉。
中午的时候,岑冉冉刚忙完,就接到了岑先生的电话。
岑冉冉态度恭敬:“爸。”
岑少安道:“你晚上来华韵山庄一趟,有事和你说。”
“知道了。”岑冉冉在岑家人面前的模样向来都是乖巧又听话。
岑少安叮嘱她:“叫上知叙一起。”
岑冉冉还没来得及回答,岑少安就已经直接将电话挂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