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三章

我忘不了喝下百草枯后胸腔里那灼热痛苦的感觉，也忘不了她赤红着眼发出的那一声声愤怒的质问。

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错，只是不想给她的初恋顶罪，刘曼竟然如此狠心地杀了我。

而这一世，她也依旧做出了同样的选择。

为了秦诚，她再次放弃了我们七年的婚姻，也放弃了我。

从恋爱到结婚的点点滴滴在我脑海中不断闪过，最后定格在她教我串供的脸上。

“你就说同学聚会之后你来接我，开车的时候看窃听分神了就好。”

“千万不要提起阿诚，知道了吗？”

刘曼像是很不放心，叮嘱着我。

但我只是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，没有说话。

刘曼有些不耐烦了。

“你都已经同意帮忙了，还摆出这副模样给谁看？”

“我警告你，如果出了什么问题，把阿诚拉下水，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！”

听着她倒打一耙的话，我的心越发凉了。

而她也彻底没了耐心。

“你就在这里等警察来吧，我先带阿诚回去。”

说完这句话之后，刘曼就毫不留恋地搀扶着秦诚离开。

我嘲讽地笑了笑，只觉得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认识过她。

我和刘曼一开始是因为工作才接触的。

那时候我做自由职业被甲方爸爸骗了二十万，找律师的时候，刚好遇到了刘曼。

她那时候也刚毕业，听到我的遭遇后，义愤填膺地说一定会帮我追回这笔钱。

后来，那钱的确是追回来了，我们也在日复一日的接触中，对彼此产生了情愫。

我还记得跟她表白那天，她开心得像个孩子一样，抱着我说会永远爱我。

我们结婚的时候，也当着神父许下了会永远在一起的誓言。

虽然她在外一副女强人的精英模样，但下班回家之后，就是个爱撒娇的小女孩。

我甘之如饴地为她准备好一切。

痛经时的红糖姜茶，半夜生病的悉心照料，就连一开始觉得我工作不稳定，配不上刘曼的她的爸妈，都对我改了看法。

“曼曼，你可不能一直欺负人家林越。”

被自己的爸妈说了之后，刘曼扑进我的怀里：“那咋了？他就喜欢被我欺负，欺负一辈子，对不对？”

我笑着点头。

那时候我们是真的甜蜜，我也相信，她的心里是真的有过我。

可她口中的永远，一辈子，也不过就维持到了秦诚回来的那天。

我早该发现端倪的。

刘曼总是带在身上如同珍宝的旧项链，那首她听了又听也不觉得腻的名叫《爱与诚》的歌，都昭示着她的心意。

而在她们第一次重逢的时候，刘曼也下意识松开了挽住我的手。

她就好像做错了事情的孩子一样，心虚地不敢看秦诚的眼睛。

秦诚也只是勉强地笑了笑，像普通朋友那样寒暄两句。

这么明显的别扭，我也曾经问过刘曼。

可刘曼笃定地说他们只是年少不懂事才谈的恋爱，没有任何的男女之情，我就信了。

毕竟在那之后，她和秦诚好像再没有任何联系。

只是我忘了，她可是律所里最厉害的律师，精明又能干。

隐藏一份过去的感情，怎么会是难事呢？

而我傻乎乎地被蒙在鼓里，直到出了事情，才知道在我枕边人的心里，我和秦诚根本没法相提并论，实在是可怜又可笑。

我竭力压抑着情绪，却还是没忍住红了眼眶。

我很想质问她一句为什么，却也清楚，其实我知道答案。

她还爱他，并且是深爱他。

可我只不过是一个很适合结婚过日子的人罢了。

那些点点滴滴，从前是甜蜜，可现在回头看，却像是一滩沼泽，从始至终，陷进去的都只有我自己。

胸口的郁气好像怎么也抒发不出去，我重重地砸了下方向盘，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，掏出了窃听。

“妈，我要和刘曼离婚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