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章

吃过了早饭，张懿就来到李二叔家里。

“张先生！您可算来了！她到现在也还没醒，您快看看吧。”

张懿走到床边的椅子上坐下。

李二叔见张懿无言，不敢开口，跑去沏了壶茶。

张懿接过茶杯，放在桌上，问道。

“二叔，你是在***到二婶的？”

“这.....就是，在咱村里那个......小溪边上。”

“小溪最深处，十几岁的小孩也站得住脚。这么浅的水，顶多洗个衣服吧？怎么会浑身湿哒哒的？”

“应该是.....不小心栽倒了吧......”

张懿皱了眉，厉声道：“在糊弄我，我就不管了！昨天李二婶去水库边干什么了？”

李二叔闻言，低着头沉默了。

张懿冷笑一声，道：“好好的温怀庙不拜，去拜什么水鬼？”

李二叔见瞒不下去了，只好承认道：“求您不要告诉村里其他人，我怕传出去被人笑话......”

“二婶到底去做了什么，才变成这个样子。你心里早就清楚，为什么不敢说？”

“谁知道她回来会变成这幅模样啊，本来只是让她带点贡品去试试能不能求子的.......”二叔越说越小声。

“她确实是去水库那里烧香，不过是烧给我一个远房亲戚的......”

李二叔娓娓道出实情，家里一直想生个男娃，这五六年下来，连生了三胎，都是女儿，家里人都急的不行，常去庙里烧香也不管用，总想着使一些歪门偏方生个儿子。

前几日***，二婶和几个女人坐在桌前闲聊。

村里迷信，总想着家里有个男丁才能兴旺，有子得百顺。偏偏那几个女人家里都生了儿子，变着法子取笑二婶。

二婶咽不下这口气，说二叔一个远房亲戚，一下子生了七个男娃，但是后面到水库里浣衣不小心溺死了。

旁人没听出二婶话里有话，反而神秘兮兮地对二婶道：“你这么多年母鸡不下蛋，你亲戚在水里也没个好得归宿，没香火。听说啊，带点东西过去，给它吃点好的，说不定她能帮忙求子呢。”

李二婶一听能求子，心动起来其他什么顾虑都不管了。

“那我得带点什么东西去啊？”

“我听别人说啊，办这种事，选个好日子，这天阴气要重，你可不能怕，怕了就不灵了。篮子里装一整只猪蹄，一只鸭子，一只鸡，它在水里还把鱼省了。再带点水果，纸钱，就够啦！”

“你想想，这么些东西，换一个儿子，多值当啊！”

“就是就是，幸好我家里有个男娃，不然我也想去了！”

二婶点头默默记下，虽说这些东西对村里普通人家来说，只有过年才会这样奢侈，但为了李家能添一个男丁，这些又算得了什么？

二婶把这事告诉二叔，二叔想都不想，连连答应帮忙准备贡品。

两人东借西借，不出几日恰逢连阴，二婶便备好了东西，提前一天把第二天的活干完，次日一早提了一大篮子便往水库去了。

在水库的事情，二叔就不知道了。只知从早上等到了中午，再从中午又等到了晚上。

本以为到别家串门去了，没想到大半夜也不见人，只好自己去寻，在水库边找了半天也不见人影，只找到空空的篮子，和纸钱的余烬。

再后来，他便见到二婶披头散发，浑身湿透，横在离水库有些距离的灌丛旁，一道湿漉漉的痕迹延向水库，她似乎是爬着过来的。

二叔一走近她便睁了眼，目中只剩带着血丝的白色，再一睁眼又恢复正常，艰难唤着二叔的名字。

二叔又惊又喜，把她搀着回到家中，直到她再度发疯，才找来张懿帮忙。

张懿瞪着李二叔，气不打一处使，知道要去拜鬼，不拦着就算了，还帮忙准备东西,最后还把他找来收拾烂摊子！

张懿闭眼，陷入沉思中，手指不时摆动着，似在卜算。

李二叔见张懿没说话，也不敢开口。

不多时，张懿手一停，睁了眼。

他沉住气，说道：“二婶之前来我们温怀庙卜过一卦，卜像的结果你是知道的，现在我再帮她算了一卦......”

见张懿迟迟不往下说，二叔连声应道：“是是是，是有这么回事。现在......怎么样啊.....”

“要不你还是去求那个水鬼吧。”

张懿说着起身就要走。

二叔听到这话拉着他的胳膊跪了下来，哭喊道：“我们也是一时糊涂呀！你这不是要了二叔的命吗！”

张懿站住叹了口气，坐了下来，抿一口茶道：“结果还是跟之前一样，二婶天生丁克命格，有女无子。卜卦也是一时的，至少短时间内不会有。”

“俗话说，一命二运三风水，四积阴德五读书。想要改变命格，你们能做的只有好好行善事，积德。有因必有果，你们这样急于求成，还走歪门邪道的路子，就会招来恶果，说不定还会害到村里人。”

张懿说完，将茶一饮而尽。二叔听得连连点头，再给他重新添了一杯。

“这次是你们中了招不得不消停，我想之前你们没少为了这个事去四处祭拜吧，打听哪边灵就去哪边拜？没少花钱吧？”

二叔小声应了句“是”。

“你在乡里边，借的名声都臭了，我住在庙里都知道。”

“你这些钱，不如好好照顾你三个女儿，把她们好好顾好，吃饱穿暖，养大，也算是积德了。”

二叔擦着头上的冷汗，只管点头赔笑。

两人沉默了一会，二叔给他换了杯热茶，问道：“这都快到晌午了，你二婶还没醒，怎么办。”

“有玉如意镇着，会醒的，放心。二婶被鬼附身太久，太虚弱了才会这样。人不会轻易被鬼附身的，想来二婶可能是给水鬼许下了什么条件，还可能是被它给骗了，拖到水里弄晕了，才被上了身。”

“你们做的这些事，都是孽障，得自己还。”

求助善良的神灵不成，去祈求怨鬼。殊不知善恶报应，祸福相承。

到了傍晚，二婶才睁开双眼疲惫的醒来，看着她瘦削的身体，二叔禁不住大哭起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