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什么时候娶我啊？”她突然声音迷糊问。

盛淮安怔了怔，发现自己竟然在她的这句问话中生出隐隐的期待来。

这发现让他惊出一身冷汗，他垂眸看向她轻闭的双眼，淡红的小痣在长睫下若隐若现，映得他眼尾也渐渐带了红。

盛淮安听着她渐渐变得均匀深长的呼吸，最后也没有回答。

中秋突遭变故，约定的梨花糕早被边关月忘在了脑后。倒是傍晚时分，盛淮安主动提起，“上回说好了带你去流心铺买糕，倒是被这伤耽误了。”

边关月没想起还好，想起了自是有些丧气。她闷闷地“嗯”了一声，又听盛淮安道：“今晚让常管事给你买些，除了梨花糕，还想吃什么？”

她眼睛重又亮起来，歪头想了想，问他：“我都没吃过，能不能跟常叔一道去？”

于是用过晚饭，边关月跟着常管事去流心铺。流心铺的梨花糕是京城一绝，边关月到那时只剩最后一份了，她要了下来，又随手点了几份模样精致的糕点。

等常管事掏银子时，后头突然有人出手，一掌劈在边关月颈后——

紫色的烟火在空中炸开，盛淮安手执狼毫，浓墨滴在纸上，洇成一片狼藉。他听到段初禀报：

“***，鱼儿咬钩了。”

6

边关月是在一片颠簸中醒来的。

马蹄声穿过林间，激起一片鸟鸣。她浑浑噩噩地偏头，看见一位年近不惑的男人。

男***肤黝黑，眼尾已有几道深纹，一双眼却坚毅有神。见她醒来，他笑了，带着宠溺：“月。”

边关月目光一凛，从马上翻身而起。男人并未对她进行任何束缚，她轻松夺过男人背上弯弓，跃至一旁树间，居高临下以箭相指。

“你是谁？”

她声音冰冷，男人眼里掠过一丝心疼，但仍语气宠溺：“月，我是阿父。”

“凌王给你下了咒，想用你迫我降盛，阿父不愿，只能亲自带人救你。”

“月，回了北国，王定能让人给你解咒。”

边关月持弓的手微微松了，她直觉男人对他并无恶意，可是，什么阿父？什么下咒？她不是一直跟在盛淮安身边的吗？

“月，下来，跟阿父回家。”

她试图思考，脑子里却云撩雾绕的，堵得她太阳穴隐隐作痛。

一道冷鸷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：“阿月，过来。”

边关月偏过身子，看见盛淮安带着亲卫将众人包围，他逆着月光，影子被拉得长长的，映在眼中有些扭曲的陌生。

边霆见到盛淮安，脸上一沉，顾不得再劝边关月，掠身而上想要强行将人带下来。

盛淮安同时飞身上前，拦下边霆。边霆不得不跟他交起手来。

二人胶着不下，盛淮安眸光掠过面色惶恐的边关月，眼里闪过一丝波澜。

边关月不知何时完全松开了弓箭，她觉得有什么错了，可无论她如何努力，都冲不破脑子里那团雾。

直到她看见盛淮安不知怎么落了下风，一个过招之后，他的命门暴露，边霆抓住机会，蓄势一刀狠狠劈去——

边关月心里一慌，本能地旋身挡在盛淮安身前。

边霆眼中一沉，咬牙生生收回刀势，却看得盛淮安唇角倏然一勾。

银光闪过，长剑穿胸而过。

四周蓦地静下来，边关月像是意识到什么，她猛地回过头，看见满身是血的边霆，身子渐渐开始发抖。

“不……不……”

世界忽然一暗。

“阿月，不要看。”

冰凉的手轻轻搭在她的眼前，边关月再看不见男人脸上慈爱而悲哀的笑容，可血腥气依然强势地钻入鼻尖，钻入她的大脑，搅得她头痛欲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