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甩甩头,将他的手甩开:
「不好意思。」
「我爱人和儿子五音不全,让你们见笑了。」
说着,我掏出手机,接通了周辰的电话:
「宝贝,怎么啦?是不是想妈妈啦?」
语气夹地连我自己都觉得做作。
电话那头,五岁大的孩子明显一愣,以为自己犯了什么天大的错被我抓住,哆哆嗦嗦地问:
「妈妈,你知道啦?」
「我不是故意用蚂蚱吓小美的,是爸爸说蚂蚱炸了好吃我才送给她的……」
「什么?你拿蚂蚱吓女同学?!」
果然没有哪个妈能温柔超过 5 秒。
我是说今天他班主任怎么给我发了消息又撤回,感情是觉得我这儿子没救了。
我语气暴躁:
「让你爸接电话。」
哪有当爹的教儿子给女同学送蚂蚱的。
周野没来得及接。
宋琰一把夺过我的手机摔在地上:
「什么宝贝爱人?唐佳,你的爱人儿子在这!」
空气停滞了半分钟,我脸上的暴躁褪去,冷漠重新爬上脸庞。
曾经,我也摔过宋琰的手机。
在我发现他给我的备注是唐佳女士的时候。
那时父子两人刚从澳洲回来,宋欢感染境外病毒发起了高烧,体温飙升到 40 度,嘴里模糊不清地喊着「柔柔」「柔柔」。
我以为是揉揉,边给他揉肚子边给宋琰打电话。
电话铃声响起,宋琰在花园里没带手机。
我走近想拿给他,却清楚地看到来电显示——「唐佳女士」。
我是唐佳女士。
可我在这部手机上,怎么会是「唐佳女士」呢?明明三个月前还是老婆。
直觉告诉我改变的原因在手机里。
我拿起手机,输入自己的生日,解锁失败。
结婚纪念日,解锁失败。
儿子生日、婆婆生日、宋琰生日……统统解锁失败。
宋琰恰好回到房内,看到我在翻他手机,眉目一拧:
「你在干什么?」
「儿子感染了境外病毒,家庭医生说得赶紧送医院。」
「你先把手机给我。」
「为什么我的备注变了?」
「你先把手机给我!」
推搡间,我一把将手机摔在地上:
「为什么你每年都要带儿子去澳洲?!」
「为什么婆婆可以去、公公可以去,连你那群发小都可以去,就我不能去?!」
「为什么,我的备注变成了唐佳女士?」
那时的我以为系统故障,早已将一生都压在了这个家庭里。
结婚六年,每一年宋琰都要带着儿子去澳洲度假,却没有一次愿意带我,广袤的南半球仿佛成了我的禁地。
我可以去英国谈判,去法国看展,去非洲援建,却独独不能去澳洲。
而这一切,连个理由都没有。
不安、彷徨让我力竭,我蹲在地上放声大哭。
宋琰走到我身边,居高临下地望着我:
「唐佳,别发疯,这样很丑。」
有多丑呢?
思绪回笼,我看着此时气急败坏,发丝凌乱的宋琰:
「确实好丑。」
因为常年记忆错乱,宋琰精神大不如前,眼下乌青,身形也消瘦了一个 size。
可能是为了跟我相认,身上穿的还是我五年前给他定制的西装,宽阔的肩身如今空空荡荡,衬地他像个鸡仔。
听见我说丑,宋琰瞳孔一缩,难以置信地看向我:
「佳佳,你在说什么?」
我没回答,只是招来保安,趁着保安将人制住时,闪身、走人。
感谢他教会我,并不是所有问题都能得到解答。
身后宋琰父子还在叫嚣:
「佳佳,你是不是也失忆了?」
「我们真的是一家人,我们真的是你的老公、儿子!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