然后冷淡疏离地说:「你等会儿。」
她回屋翻出钥匙,递给我。
我接过,小声道谢。
剩下就是相对无言。
现在,我实在没有多余的力气再处理我们之间早就碎掉的关系。
勉强对她又笑了笑,便拿着钥匙开门,回了自己家。
打开灯,骤亮的光线刺激酸胀的眼球,让眼角不由自主又滑下一行眼泪。
屋内干净整洁,一尘不染,所有的陈设摆放都是我熟悉的模样。
好像妈妈只是出趟门买菜,不久就会再回来。
我小心把妈妈的骨灰盒放在桌上,手指无意间蹭到桌面上的薄灰,愣了下,眼泪顿时溃不成军。
我帮她摆脱了失败的婚姻,让她从此远离了那个出轨家暴的人渣。
我说要给她买大房子,要让她彻底过上好日子。
可她总是拒绝。
她说她现在就过得很好啦,她的女儿已经嫁了人,要是总记挂着娘家的话,她怕我会在夫家受委屈。
我这些年给她的钱,她几乎原封不动都存了起来。
变成一本小小的存折,连同她的骨灰一起,成了她留给我的为数不多的遗物。
妈妈离婚后,她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翻看我和江闻的相册。
粗粝的手掌在相纸上留下一道又一道思念的痕迹。
可是我带她来江家小住几天,让她多看看外孙,她却往往只吃了一顿饭便匆匆就走。
因为江聿不喜欢外人进自己家,对她礼貌却冷淡。
而江闻,不管我怎么训斥,他都总把对外婆的嫌弃和烦厌挂在脸上。
我以为,我还有时间改变这一切的。
谁知道妈妈得了癌症,却瞒着,不肯告诉我。
等我发现并把她送去医院治疗的时候,什么都晚了。
我坐在椅子上,无声落泪,兀自愧疚忏悔。
忽然,有人敲门。
我还以为是江闻叫上司机陪他来找我,顿时皱起眉,满腔怒火地去开门。
结果,门外站着的是端着姜汤的赵玉笙,和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圆滚滚的小男孩。
见我呆愣住,赵玉笙叹了口气。
她牵着小胖孩,毫不客气地走进我家,并说:「被淋成狗样还不去洗澡换衣服,想感冒发烧吗?」
家里还留着我许多旧衣服,都是妈妈洗净晒好收在柜子里的。
等我洗完澡,眼睛通红地从浴室走出来,看着眼前的情况,有些不知所措。
电视机开了,小男孩坐在沙发上安静看电视,而赵玉笙熟练地拿起了抹布,在打扫屋子。
见我出来,小孩立刻甜甜地冲我喊了句:「干妈好!」
我抓着擦头发的毛巾,愣怔地看向赵玉笙。
而她顺势又递给我一碗新熬好的粥,挑了挑下巴示意我吃,随即语气淡定地给我介绍:「这我儿子,赵潇潇,今年五岁。」
我一口粥差点喷出来,瞪大眼睛道:「你结婚了?」
不是我大惊小怪,而是从上学那会开始,赵玉笙就是个坚定的不婚主义者,她还无数次规划过以后我们俩老了一起开家养老院的生活。
赵玉笙挑了下眉,说:「谁说只有结婚才能生孩子?季颜,跟不上时代了啊。」
她跟我解释,这是她和最帅的一任前男友生下的孩子,两人虽然没能走多久,但和平分手。
男方知晓孩子的存在,偶尔还会打些抚养费过来,对孩子也不错。
不过去年男方结婚了,为避免麻烦,赵玉笙便和他断了往来。
我有些担忧地看向赵潇潇:「那他……」
这么多年的闺蜜了,默契还在,不用说全赵玉笙就懂了我的意思。
她随意招了招手,赵潇潇便立即跳下沙发,哼哧哼哧地跑过来,仰着脑袋看妈妈,眼睛像小狗一样亮晶晶的。
赵玉笙笑着捏了捏他圆润的脸蛋,说:「他心大,随我,根本不在意他爹是谁。」
赵玉笙拍了拍他的后脑勺,他便立刻转向我,伸出小短手抱住我的腿。
奶声奶气道:「干妈,你好漂亮,以后你也做我的妈妈,好不好呀?」
他这一声「妈妈」,叫得我有些恍惚。
江闻在家里就是个小霸王,这些年行事越发乖张。
他总是对我恶作剧,用一个小孩最纯粹的恶意来伤害我,看我生气的样子就高兴。
而他不知什么时候起,开始连名带姓地叫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