晚上,明怀瑾对自己用了隐身术,带着我又一次进了谢家。
这次谢家人全在。
谢大山拉着我妈张翠花在房间里嘀咕。
「今天有人来家里让我们挪来娣的坟。」
「来娣不是好好的……你是说死丫头?」
「除了她还能有谁?对方给五十万!」
「天哪!五十万!」
「可死丫头埋在哪我都忘了……」
我看着谢大山和张翠花,气得差点飙了鬼气。
我死了才三年,不是三十年!
眼看着鬼气就要溢出,明怀瑾一把将我拉出房间。
他冷冰冰地开口:「冷静点。」
不一会儿二人出来。
谢大山去看电视,张翠花一边剥葡萄皮,一边喂给正打游戏的弟弟谢承志。
谢承志嫌弃地推开她的手。
「没看见我在打游戏吗?」
厨房的灯也亮着,白天的那个女孩在洗碗。
她认命地捞着油腻的碗,眼睛空洞洞的,毫无情绪。
我绕着她转了两圈,好像在看另一个自己。
记事起我就在不停地洗碗。
从小小的一只开始,个子太小,站在凳子上还要踮着脚。
上了小学,脖子上系着红领巾,在洗碗;
高中,在洗碗;
大学,在洗碗;
死去的前一天,还在洗碗。
我一直在不停地洗呀洗,还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:
「你个赔钱货,又把碗给摔了!!滚!」
姐姐谢得男在洗衣服,全家人的衣服。
谢大山一边看电视一边问:「你男朋友家打算给多少彩礼?」
她三十了,终于要嫁出去了吗?
谢得男咬了下嘴唇,开口:「他爸妈都是普通职工,没多少钱的。」
「我问你彩礼多少!」
「两万八。」
「什么!两万八就想娶我女儿,我劝他死了这条心!」
姐姐试探着问:「您说多少合适?」
谢大山嚷嚷:「二十万!少一分钱他都别想娶媳妇!」
谢得男急了。
「爸,他家什么情况您也清楚,你这不是要逼死他吗?」
「我不管,你弟以后还得上大学、娶媳妇、买房子,你当姐的,得给你弟存点钱!」
谢得男扔了衣服大声抗议。
「他才十五!」
张翠花快步走过去打了她一巴掌:「死丫头,你要造反呀!把衣服捡起来!」
姐姐一边哭,一边把衣服捡起来。
我靠近她,给她擦了擦眼泪。
就像小时候她给我擦眼泪一样。
她好像感受到了什么,眼里全是破釜沉舟的决绝:「我不要做下一个来娣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