死后，我的意识并没有消散，而是随着神魂跟在道侣苏沐裳的身边。

对我向来冷漠的人此刻正捧着我的金丹，毫不嫌弃白月光陆长明身上脏污的鲜血，小心翼翼地将他抱在怀里，好似抱住的是什么易碎的珍宝。

神色间也尽是温柔，双眸更是赤红含着泪水，愧疚又心疼的轻声对他说：“长明，我已剖了道清的金丹，不会让他断了你的修仙之路。”

我从未在她脸上见到过这副神情，整个人好像快要撑不住了。

甚至因为过度伤心，嘴角都渗出来了鲜血，哆嗦的将我的金丹送入陆长明的丹田。

陆长明苦笑着拒绝苏沐裳：

“沐裳，我不能要道清仙尊的金丹，这是他修炼数百年得来的，要是道清仙尊醒来，他会生气的，不能再因为我，伤了你们之间的感情，这让我余生都会生活在愧疚里。”

提及我，方才还对陆长明温柔紧张的苏沐裳瞬间冷下脸来。

“长明！是他害你如此，不过是挖他一颗金丹，就算是要了他的命，也是他应该偿还给你的。”

“你就是太善良了，沈道清这般狡诈奸佞之人，怎配做宗门之主。”

“我绝不会让你因为这般恶毒之人而毁了修仙之路！”

苏沐裳对我，从来只有厌恶和恶心，因为在她眼里，我从内到外都是脏的。

她永远不会心甘情愿的为我染脏衣服，更不会如此柔情难过的对我，只会不停的用刺人的言语和行为羞辱我，将我的爱意贬低的肮脏不堪。

胸口处忽然一阵绞痛。

明明现在只剩下灵魂了，酸胀的心绪却仍如数万只蝼蚁般在我心口上密密麻麻的啃噬。

她冷声说完，强硬地将我的金丹送到了陆长明的丹田内。

见陆长明承受不住我的金丹吐出鲜血来，又着急的拿出数枚疗伤丹药喂给陆长明。

盈满眼眶的泪水滑落，她深情开口：

“长明，吃完这些丹药，你就会没事了。”

“是我无能，让沈道清有了可乘之机。这一次，若他不同意，就算是杀了他，我也不会再辜负你了。”

属于我的金丹在苏沐裳的帮助下慢慢与陆长明融合。

枯竭的丹田瞬间被澎拜的灵力灌满，撕裂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。

我悲痛地看着苏沐裳，耳边自虐般循环着她这句残忍又绝情的话。

心底的痛意已经无以言表，窒息的意识都有些不稳，我想大口喘息，喉咙内却一片干哑，一团不明的东西将我扼住，让我痛苦万分。

苏沐裳身体不好，这些丹药全都是我出门时拼了命找来的，自己受了伤却不舍得吃，全都留给了她，却没想到被她不要钱一样全都往陆长明嘴里塞。

竟然还要为了陆长明杀了我。

可她不知道，我已经死了。

就死在她身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