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日之后,小院子里多了一个叫洛羽涅的孩童。
洛羽涅能从野兽口中逃出生天,性子坚韧至极。
他一个来历不明的孤儿,我一个初来乍到的寡母,难免遭人非议。
闲言碎语比之国公府,对我而言,不疼不痒。
洛羽涅却分毫不让。
我晚间沐浴,听见外头有响动,紧接着一声惨叫。
赶出门时,瞧见羽涅抓着扫把,狠狠拍打掉下来的醉汉。
自那以后,我每每沐浴,他都搬着小板凳坐在我门前。
「娘亲不是一个人,我能保护你。」
羽涅每日天不亮便起床,用小水桶一次一次运满水缸,淘米煮粥,翻晒草药,等日头高挂,再来喊我起身吃饭。
他将吃剩的碎米糙米,混了嫩草菜叶,养鸡养鸭,用细麻绳加固篱笆架,抱着一捆茅草,爬上房顶修葺。
「你不必如此,我才是当母亲的。」我说。
「正因你是娘亲,」羽涅将剥好壳的鸡蛋放进我碗中,理所应当道:「儿子照顾娘亲,本是天经地义。」
我想起了远在京都的一儿一女。
两个孩子生下后,都被抱到老夫人膝下教养,每年只有我生辰那日,才会来与我请安见礼,用被调教得无比端正的仪态,举手投足,疏离万分。
我将鸡蛋分成两半,给了他一半:
「娘亲照顾儿子,也是理所应当。」
见我眉眼温笑,羽涅低头,一口吃掉半个鸡蛋。
不久后,羽涅去了学堂。
乡间学堂,顽童甚多,羽涅与其他孩子不同,他总是板板正正地坐好,仔仔细细地读书。
老夫子见他这般沉稳,常常将他留堂,私底下教授良多。
一次大雪,我担心他归家不易,便拿了伞去接他。
刚走到学堂门口,只听老夫子询问:
「你为何能这般勤奋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