翌日天明,我侧头滚进一个温暖的胸膛,腰上的手立马收紧,自然把我抱了个满怀。
我霎时睁眼,惊愕看着 1991 的睡颜,喃喃:「你不要太过分……」
1991 闻声醒来,眼睛里一片清明,笑得纯良,趁我不防备,凑近亲了我额头一口,随即起身帮我换衣服。
被像个洋娃娃一样摆弄,我都麻木了。
1991 提醒:「今天要回家。」
我神情一僵,抵触皱眉。
出车祸后,我身边的倒霉事接二连三。先是父母找到亲生女儿,对我不管不问,然后亲生女儿回来,竟是余连的前女友,杨樱。
如果当年杨樱没有走失,她和余连才是青梅竹马,两人会顺顺当当步入婚姻。不会像我,性子又坏又作,把所有人都气跑。
现在又得了个什么抑郁症,大家认为是我矫情吃醋——当初杨樱执意孤身去英国,父母愧疚,担心她人生地不熟,便常常让余连去看望。
因为名义上,余连算她的姐夫。算家人。
所以我的生气愤怒,便只能算无理取闹。
只有 1991 不同意,他说抑郁症不是小病,为了让我重视,还出具了一份二十页的论文。
看到开头的德文我就两眼一黑,于是被 1991 连哄带骗看了几次心理医生,效果一般。
我依然食欲低,莫名其妙哭泣,发完脾气后又陷入自我厌弃。除了 1991,没人愿意和我相处。
今天杨樱生日,余连亲自飞到伦敦把人接回来,杨家为此专门办宴会欢迎他们的小公主回家。
杨母还勒令我必须到场:「从小我怎么教的你?女孩子要刚柔并济,不是像你断个腿就畏畏缩缩哭天抹泪。小樱她受那么多苦怎么从不抱怨一句?」
到了杨家,1991 不方便出现,外面自有管家送我进去。
望着这栋灯火通明的别墅,明明是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,我却有点害怕进去,下意识回头看 1991。
他坐在车里,目光柔和,敲了敲手腕。我手上戴着他做的电子环,只要监测到我情绪波动,他就能接收定位,找到我。他说:「相信仙女教母的魔法,我的小辛德瑞拉。」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变得很听 1991 的话。仿佛只要他在这里,我就能有一个可以藏起来被保护的巢穴。
这是好现象吗?
反正余连觉得正常,他认为我只是把对他的依赖转到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机器人身上。
总结来说,我离不开的人,或许依然是余连。
意识到这种情况,余连神情不明,并不怎么高兴。前几天我们才吵过架,此刻他待在我身边不断调整领带,好像和我在一起的一分一秒都让他透不过气。
好在杨母叫他过去,请他领杨樱跳第一支交谊舞。
四周意味不明的打量就没消失过,我知道他们在想什么,无非是嘲笑我曾经不可一世,如今却残废坐轮椅,眼睁睁看着老公和前女友亲密起舞,一声不吭。
我转动轮椅,尽量忽视那些窥视,往露台去。
不想身后有人跟过来,浓烈酒气扑鼻,凑到我耳边叹息:「好可怜啊大小姐,凤凰变野鸡,余连都不疼你了。哥疼你怎么样,一个月多少钱?」
他顿了下,笑道:「按野鸡的价格算。
我听了冷笑,二话不说就要扇他耳光。
当初读书时,我看不惯袁朗仗势欺凌弱小,当着全校人扇过他。
袁朗眼疾手快抓住我手腕,虎口卡住电子环,阴狠笑着:「打人打上瘾了是吧,你还以为自己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?以前余连都要跪舔你,现在呢?」
他恶心的目光从上到下巡睃:「现在你也只有这张脸有点价值了。」
刚说完,袁朗表情突然扭曲,额筋抽搐,整颗头被人扯得往后仰。
露台吊灯照晃,1991 高大身躯在光影下,衬得轮廓刻薄无情。他抓住袁朗的头发就往台沿上砸。
「操。」
好大一声撞击。
乌暗的血从袁朗迷茫的眉眼淌到下巴。
他涣散的眼神移到 1991 身上,难以置信:「余连,你有病吗?不至于吧……」
1991 的回答是将袁朗再一次撞到桌边,力度凶悍,桌子都生生断了一根支脚。
动静传到内厅,余连和杨樱走在前,杨樱看到 1991 的脸,明显愣住。
露台上,而立之年的余连和尚存少年气的 1991 相对而立,成熟与青涩的矛盾感,不禁让人恍惚。
余连命令 1991 放手,1991 不动,余连眼神凌厉,又说了一遍。
1991 没什么表情,一些血溅在他脸侧,显得悚然。余连有权利处置他。但他还是看向我。
好像在问我:「满不满意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