藏在衣袖下的手忍不住攥紧。

我不想被他们当成夺权的幌子，可，我也不能让苏家因我而遭难。

因我而死的人已经够多了。

或许，我可以先应下，魏侦应当会想法子。

若魏侦也没了办法，为这天下，我大不了让阿娘伤心一回。

我刚要开口，便宜爹却扯住我的衣袖笑了起来。

“既然不是非我闺女不可，何故总盯着我闺女不放？不如各不相干，岂非更好？”

纪安和也笑，“宰相大人，都是千年的狐狸，就不要装纯了。”

“扯来扯去怪没意思的，苏小姐，我主子耐心有限。”

便宜爹却不给我开口的机会：“那就不用扯了，我苏牧的女儿，决不能成为宵小手里的刀。”

“敬酒不吃吃罚酒。”

纪安和冷了脸，手一抬，身后的黑衣人就涌了上来。

“苏小姐，跟紧我们，我们替您破开一道口子，您就马上去找都督，不要回头。”

我看着多出我们数倍的黑衣人，心急如焚。

“打不过的，你们非要做无谓的牺牲吗？”

“苏小姐，都督给的命令，是拼死护着您。若您被带走，我们一样逃不过一个死字。”

我沉默下来，在他们的护卫下艰难往前。

“傻丫头，天下兴亡匹夫有责。你可知今日你若跟他们走，他们就可名正言顺的掀起战事。”

“虽说你不去，他们也不见得会放弃。但有理没理，在天下人眼里，终究是不同的。”

“你既不想，就不能为任何人和事向他们低头，那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。”

便宜爹的话不断在耳边响起。

我张了张唇瓣，终究只是嗫嚅一下，半句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。

耳边是刀兵相交的铿锵声，脚下是鲜血淋淋的道路。

而我的心，难以给出我答案。

我明白他说的大道理，可理性总是会和感性拉扯，让人无所适从。

暗卫倒下一半时，黑衣人的包围圈终于被撕开一条口子。

便宜爹拉着我和苏语柔飞奔，身后的暗卫并未跟上来。

他们用身躯极力的阻挡着追兵。

“不要回头。”

苏语柔吼了我一声。

我回头，脚下的步子越来越快。

热泪几度上涌，被我强逼了回去。

生后再次响起破空声时，我下意思挡在了便宜爹后面。

箭矢穿过胸口的感觉，真疼。

纪安和这箭法，当真是没得说。

“语微。”

我朝前栽倒的时候，便宜爹伸手接住了我。

我艰难的冲他笑，“跑，不要管我。”

便宜爹从靴子里抽出一把匕首，削断箭尾，将我送上苏语柔的后背。

“阿柔，无论如何，一定要带着你姐姐到九千岁府。”

“爹，那您呢？”

苏语柔背着我回头，声音颤抖。

可我们只能看见他的背影，立在巷口，稳若泰山。

“爹是宰相，总要为这天下身先士卒，走，快。”

苏语柔抹了把泪，回头艰难的走了几步，随后越来越快，竟能背着我小跑起来。

我对着那抹越来越模糊的背影伸出手，企图抓住什么，却终究只是徒劳。

我的意识陷入了黑暗，混沌间，耳边响起过刀剑声，呐喊声，还有苏语柔的愤怒。

“苏语微，你给我挺住。”

“苏语微，你要是敢死，我以后天天掘你坟。”

“苏语微......”

她真的，好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