7、花蜈蚣

院子里一股恶臭味，尸体腐烂之后散发出的味道。

顾与之跟我们回屋，他抬头看了我一眼，说要剖开麻九的肚子，得把东西除个干净。

“顾先生，阿爹的尸体都烂了，骨头也……”

麻九是中毒而死，显而易见，顾与之说要处理干净，不然怕入棺之后会尸变。

他伸手撩开那干瘪的人皮，麻九肚子被那些类似蜈蚣的小虫子吃空了。

顾与之倒是不嫌恶心，伸手抓着麻九的心脏，他转头对我们说了一声抱歉，大概是出于对尸体的尊重。

他轻轻捏了一下。

咔咔咔——

跟踩在碎冰碴上的感觉很像，麻九心脏里面还藏了什么东西，我隐隐有些害怕，唐笙死死地挽着我的胳膊。

一条花色的小虫子爬了出来，速度很快，顺着顾与之的手臂，掉在地上。

长得跟蜈蚣一样，只是身上有花斑，它爬到我的脚下，我刚要抬脚把它踩了，这东西邪乎，我怕它跑了之后会生事。

“阿碧！”顾与之厉吼一声。

吓得我一个踉跄，我抬头，茫然地盯着他，花蜈蚣彻底跑掉了。

“怎么了？”我皱眉，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，可我说不上来。

“当心有毒，麻九是中毒而死，我怀疑跟着虫子有关系。”

“可是它逃出去，会害死更多的人。”

顾与之的解释看起来没毛病，可杀死它才是正解，他说花蜈蚣只能藏在腐尸里面，寻常不会爬到人身上。

它是顺着腐尸的味道而来，想吃掉那些早就烂掉的肉。

“来搭把手。”顾与之提醒一句，唐笙急忙过去，我们把麻九的尸体放在架子上，抬去了祠堂。

他的人早就准备好了一口棺材，匆匆将麻九的尸体敛了进去。

我瞧村长他们的脸色才好了一些，拉顾与之过去聊了许久。

麻九惨死，而且邪乎，来吃丧饭的人很少，都害怕沾了晦气。

唐笙扒拉着棺材，眼睛哭得肿肿的，像是金鱼眼似的，她呜咽一声：“阿爹，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们，呜呜呜。”

跪得久了，脚有些麻木，我站起来，麻九死得诡异，像是一块石头压在我的心口。

顾与之跟村长谈话的时候，视线朝我这边瞟了一眼，很快便移开。

“哟，这样俊俏的脸，哭花了可不行。”

徐莲大摇大摆地进来，她去搀唐笙，被唐笙嫌恶地推开。

徐莲捂着嘴：“姑娘家就该细养，麻九这种粗人，能有这么漂亮两个女儿，算是前世修来的福气。”

“徐莲，你最好不要闹，逝者为大。”

徐莲翻了个白眼，压低嗓音，凑近：“阿碧，别浪费了你这副皮囊，嫁个好男人，往后也不用跟着吃苦。”

“你乱说什么？”我冷声道，盯着徐莲。

“喏，顾与之倒也不错，虽说没什么情趣。”

“徐莲，这里不欢迎你！”唐笙猛地站起来，推搡着徐莲。

她像是散不去的阴魂，一直在游说，说什么十里八村有人来提亲，她是看在麻九的面上，为我和唐笙谋个好去处。

山里多光棍，徐莲打的什么算盘，我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