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从来没见过沈渊这么凶，我捂着嘴巴不敢再哭了。

我脸上全是眼泪，还不停抽泣地嚼着嘴里的糖。

这是我第一次尝到糖的滋味，就算是和着眼泪也是甜得不行。

沈渊看着我的样子神色变幻了几番，叹了一口气，

「以后想吃糖哥哥给你买，你答应哥哥不要吃别人家的东西不要跟别人走，成吗？」

「好。」

「糖好吃吗？」他又换上了平常那副疼我的样子。

我破涕为笑：「好吃！」

沈渊也笑了，他拍掉手上的土又抖了抖身上的灰尘蹲下来背对我，

「上来，哥哥背你回家！」

傍晚时分，夕阳恰巧落下，火红的余晖将整个村庄都照红了。

弯弯的小路上开着很多不知名的小花，风一吹，花香就扑鼻而来。

有鸟叫有虫鸣也有农夫们的赶牛声。

沈渊背着我慢悠悠地走着，我趴在他的背上像是看见了童话世界。

一切都是刚刚好的静谧美好。

沈渊一路跟我念叨。

说这次去做小工赚了多少钱，吃了主人家多少碗饭，又尝到了大口吃肉的滋味。

他说，我们的日子就要慢慢好起来了。

我听着他的念叨沉沉睡去，无比地安心。

还没回到家，我就看见家门口围了好多人。

一看见我们俩，那些人又散开了。

只是，看我们的眼神充满了怜悯。

「盲婆子时候到了，这俩娃又要可怜喽！」

我睡眼松懈，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。

沈渊背着我冲了进去。

我看见盲婆摔倒在灶台前，额头间有一摊带着土的血。

双手不停地往前扒，指甲里不知道是血还是土。

我不知道盲婆多少岁了，她自己也说不清自己的年龄。

大家都只是知道，她很老很老了。

老人摔跤，阎王要命。

大家都不敢去扶她，生怕给自己摊上事。

等到沈渊放下我扶起她，她把那口气喘了过来，

「阿渊是你吗？你看见婵儿没，你快去找她啊，可别被人骗了去了！」

「在呢，在这里呢，」沈渊把我的手放到盲婆面前，「我把她背回来了。」

「那就好那就好，你们得好好的啊……」

盲婆松了一大口气，说完这句话她的手就垂了下来。

再没了气息。

见状，小胖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句话，说：「盲婆子死了！」

听到这句话，我「哇」一声就哭了出来。

我趴在盲婆身上不肯松手。

可她明明刚才还热热的手现在却跟冬天的水一样冷冰冰的了。

我知道死了的意思，

就是像小胖奶奶那样要被钉进棺材里抬上山了，再也看不见了。

从前我一哭盲婆就会抱着我哄，

可现在我哭得嗓子都哑了，她都不动一下。

沈渊把我紧紧抱进怀里哄着我，

「婵儿，不能哭，再哭婆婆会上不了天堂的。」

这句话让我用小手捂住了嘴巴，眼泪汪汪地流都不敢再发出一点哭声。

盲婆给我讲故事说过。

天堂里有仙女，还有王母娘娘会赏蟠桃吃。

盲婆说，她这辈子挨了很多很多的饿，她是做梦都想每天能吃饱肚子的。

我不能哭，我要让她上天堂每天都能吃得饱饱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