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端坐在轮椅上，玩味逗弄。

“若画，你以为我眼瞎了看不见，就会被区区一个人皮面具糊弄？”

果然……他一早就看穿我，却隐忍不发。

我绝望闭眼，伏在地上不住磕头。

“求世子宽恕奴婢欺君之罪。”

萧继明将我拉起来，放到怀里抱紧，口吻爱怜。

“只要你乖乖留在我身边，别想着逃跑，我舍不得你死。”

坦白之后，萧继明不再避讳小姐，连参加太子宴会都带着我。

他演技高明，光看外表，仿佛跟太子只是泛泛之交。

收回视线，我听太子和他提起我。

“你身边这个婢女，长的倒是面善。”

萧继明笑笑：“臣也觉得，这丫头像已故的和纯公主。”

我听的云里雾里，见他慢慢有了醉意，悄悄退下。

敲晕一个落单的婢女，我换上她的衣服，七拐八绕找到出口，准备逃跑。

却听见远处高呼：“世子遇刺！封锁所有出口！抓捕刺客！”

眼看远处大批带刀侍卫过来，我只好偷偷返回，去找萧继明。

太子带了一群人匆匆出现，见到我后眉头微松。

“算继明没白疼你，他在里面，去吧。”

萧继明双目紧闭躺在床上，身上的血浸透白衣，脆弱不堪。

太医诊脉后摇头，说他旧伤未愈又添新伤，怕是没多少日子可活。

回了侯府，不出意外又被小姐催生。

“最晚下个月，我要听到你肚皮有消息。”

可萧继明醒后却拒绝我的触碰。

“若画乖，知道你想要，可我接下来有其他事要做，你暂且忍忍。”

我被他这话臊得无地自容。

发现他还有心思跟我调笑，压根不像个病人。

便明白，他和太子一定又在谋划什么。

很快，宫中传来圣旨，要萧继明带兵前去镇压叛乱。

侯府上下都急了。

他的病还没好，又眼瞎腿残，如何能带兵打仗。

也不知皇帝究竟怎么想的。

迎上我担忧的视线，萧继明眸色深深。

“军中不能带女子，不然我就带你一起走。”

他破天荒开荤了一整夜，在我耳边不停警告。

“不许逃跑，否则我就把你绑在床上，日夜都不放过。”

我哑着嗓子答应。

翌日，我没能起来给他践行。

小姐看到我脖子上的痕迹，命人给我端来补身子的汤药。

“希望世子归来前，你这肚子能有好消息。”

我肚子还没动静，战场先传来音讯。

萧继明带了一万精兵，下落不明，疑似通敌被俘。

朝野上下哗然，侯府被团团围住。

小姐身为世子妃，要被抓到大理寺受刑拷问。

她惊怒之余，逼我替她顶罪。

“若画，我救过你的命，求求你现在救救我好不好？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！”

我吐出一口气，头回拒绝。

“小姐，早在我冒着砍头风险替你嫁给世子时，我就已经不欠你了。”

她恼怒我的反抗，命相府的人将我打晕，强行换上人皮面具。

我被当成世子妃关进大牢。

沾了盐水的鞭子，扎进手指的铁钉。

一个个酷刑都要我松口，承认萧继明通敌叛国。

“只要你按下手印，再跟我们去圣上面前承认。

“萧继明的确通敌叛国，你便立了功，从此侯府与你再无瓜葛。”

平心而论，我又不爱萧继明。

他让我遭此大难，我应该干脆按下手印才好。

可我想到，他听闻我爱看折子戏，就请了一班人，特意到府里给我表演；

想到他在我生辰那日，亲手酿了女儿红，说是弥补我无父母送嫁的遗憾；

又想到他带我去逛灯会，带我去吃全天下最好吃的酒楼；

带我去跑马打猎，教我诗书六艺;

想到他深情款款的盯着我说:

“若画，你是全天下最好的姑娘。”

以至于我昏了头，打死都不承认萧继明通敌。

就剩一口气时，太子带人来救我。

“放肆！谁准你们这般用刑！”

我被送回侯府，才知道边关传出消息。

萧继明带兵潜伏敌营，抓住了敌国皇子，凯旋归来。

再过不久，就会班师回朝。

太子说，原本我要被关到萧继明回来。

可萧继明连夜送信，要太子务必保住我的命。

他们一直派人暗中护着我，自然知道我和小姐又换了身份，差点做了替死鬼。

太子叹息：“你好好养伤，等继明回来，自会为你讨一个公道。”

我扯扯嘴角。

什么公道，我从来不在乎。

“太子殿下，我想求您一件事。”

萧继明蒙冤，我受了刑。

皇帝合该补偿。

太子拿到圣谕后告知我。

等萧继明回来，我就是名正言顺的侯夫人。

我把消息散播出去，小姐果然派人将我绑走。

“贱人！你竟敢背叛我！”

五皇子中了计，现在被百官弹劾，禁足府内，马上就要去看守皇陵。

相府上下噤若寒蝉，朝不保夕。

全因我那时听了萧继明的吩咐，骗了小姐。

我神色平静，不断激怒她。

“五皇子倒了，还有太子，相府现在回头还来得及。”

“啪！”

她扇了我一巴掌，面色恼怒。

“你算什么东西！也配置喙相府的事！”

小姐命人揪着我到湖边。

凉爽的风吹来，我兴奋的心跳加快。

利用小姐逃离萧继明的控制，是我这辈子做过最大胆的事。

湖水淹没口鼻，我心下一松，屏住气息朝远方游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