记忆提取结束，女儿冷笑着望着我：“褚兰，打脸了吧？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没有做过这么荒唐的事情，那请问，你这是在干嘛呢？”

“桃红色发卡和发绳是团团的东西吧，所以你，在刚醒来的时候把我认成了团团，可这明明是你的问题，你凭什么冲我发火？你是在我身上肆意品尝着权利的滋味，欺负我年纪小什么不敢违抗你吗？”

女儿的话激起了所有人的怒火，原生家庭里父母的的强权一直是人们讨论的热点。

这段记忆再次为直播间吸引进来上万网友，他们在弹幕里表达着自己的观点。

出现最多的一条弹幕是：“被告是不是有病？有病就去治，别在这儿嚯嚯祖国的花朵。”

是——

我想起来了，那段时间，我确实有病，而且还病得不轻。

审判长敲响审判锤，坚实的声音震颤着我的心脏，我突然想起二十年前，那个时而争吵时而空荡的炼狱，正是因为有了两小只叽叽喳喳的欢笑声，才变成了家。

我都差点忘记了，是他们，治好了我的病。

是我欠他们的。

我低下头：“我认罪，原告的记忆，属实。”

23

测谎器平静的没有发出一丝声音，这一切，都是真的。

旁听席上群众的讨论声此起彼伏，无非就是在说我是个偏心眼的妈妈。

爸爸放下给妈妈喂水的杯子望向我，浑浊的眼里泛起滔天的惊慌无措，团团失踪后我就离开了家，那之后爸妈对我的事情就一概不知了。

就算爸爸心急，也帮不了我任何。

他用口型问我：“为什么要认罪？做出这样的事情，你的本心绝不是这样！”

我微笑着，轻轻朝爸爸摇了摇头。

我只是有些累了，孤身一人走在大染缸里的这些年，我就像一块白色的海绵，将这世上所有的颜色全部吸纳，我把自己塞得太满，太沉，太黯淡了。

可到最后，得到的却是别人的厌恶和嫌弃——“那块黑海绵好脏，还是离远点的好。”

我抬起疲惫的双眼，看了眼审判台正中间悬挂的计时器，这场审判已经进行了50多个小时了。

虽然在审判台，所有人都会经过时空检疫，感受不到时间的存在，但我还是好累，从心脏深处蔓延到全身每一根神经的疲惫感，已经快要将我压垮。

年近半百的年纪，记忆深处的很多面孔已经模糊了，我人生里曾经的美好都像是带着彩色光点的泡沫，飘荡在我的脑海里，我想拥抱，却一碰就碎，只剩那些痛苦的巨石，还一直死死的压着我。

回过神来，我给了爸爸一个安慰的眼神，让他别担心我。

转过头，我看到原告席位上，女儿和儿子还有那个重金请来的律师，三个人凑在一起，拿着一张纸，不知在商讨着什么。

那张纸上的黑白照片一闪而过，有些陌生的熟悉感，瞬间，一种不好的预感从我心头升起。

在审判长的示意下，全场安静。

“针对原告提出的诉求，我们已经和相关部门进行了沟通，被告丈夫杜阳的死亡资料正在提取中，该证据审判暂停，原告，请继续出示其余的审判证据。”

儿子拿着那张纸站起身来，一双眼睛里满满的幸灾乐祸：“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，被告还记不记得故人？我们又查到了一些事情，想带你回忆一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