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自然不会坐以待毙。
翌日,按照规矩我得去陈乾宫拜见皇贵妃。
皇贵妃闺名许若萱,是太后母家的嫡次女,周承玄血脉相连的表妹。
然而,原本该入宫为后的是许家嫡长女。
可天有不测风云,嫡长女一朝病逝,后位就无法落在许家。
许家阖族长老商议后,就将原本已经定了亲、许了人家的许若萱送进了皇宫。
自入宫后,她身子就不大好,整日病恹恹的,轻易不见客。
今日,是按照规矩前来办拜见。
许若萱坐在主位上,按照规矩给了赏赐。但我还未来得及拜谢,沈容就走了进来。
她也不对许若萱行礼,径直走在我面前,抬脚就踩住我的手,笑得肆意。
「一大早就来讨好皇贵妃,你以为人家愿意搭理你吗?」
「还是觉得选侍这个位分太低了,想着讨好她,就能往上升一升,当人上人了?」
手很疼,但是我没动。
而是缓缓抬头,透着缝隙看向面前的许若萱。她此刻的脸色很是难看,眼中也出现了些许愤怒,可到底还是什么都没说。
堂堂皇贵妃,做到了这个份上,可见周承玄究竟是有多宠爱沈容,才养出了她这一身娇惯脾气。
「嫔妾记得和贵妃初见时,娘娘曾说过,天下百姓无有不同,让嫔妾不要看不起乞丐。那时嫔妾觉得,娘娘心中自有一杆秤,纵然身份低微,娘娘也不会轻易折辱。不过今日一见,倒是嫔妾想得太多了。」
我就是故意在嘲讽她,嘲讽她的表里不一,虚伪做作。
沈容自然能够听出我的言外之意,她本就是一个极其容易生气的人,这下子更是怒不可遏,拿起桌子上的茶杯就想扔我。
「你这个贱人,谁允许你嘲笑本宫的!」
我也早有防备,迅速侧过身子,茶杯擦着我的肩膀砸在地上。
沈容见状愈发生气,顺手拿起旁边的花瓶,就朝着我脑袋砸过来。
可她没注意到,我此刻就站在许若萱的身侧,因此当花瓶砸过来时,很容易伤到旁边的许若萱。
见状,我想也不想就转身护在许若萱面前,任由花瓶砸在我背上。
「叶婉!」
突如其来的变故,许若萱也是吓了一跳。
她连忙伸手拉了我一把,就赶紧让人拦在沈容面前,眼里带着不加掩饰的怒意:「沈贵妃,你太放肆了!」
沈容见她护着我,当即就面露嘲讽:「本宫就是放肆,你能奈我何?」
真是……无比嚣张啊。
我余光瞥见正朝着屋内走来的周承玄,立刻高声道:「贵妃娘娘,纵然您再得宠,可到底后宫尊卑有序,无论如何也不应该动手伤人!」
「本宫就动手了,你……」
沈容丝毫不带怕的。
她冷笑一声,刚想继续说些什么时,就瞧见了突然出现的周承玄,她那副嚣张得意的嘴脸,瞬间变得委屈起来。
「陛下,新入宫的叶选侍辱骂臣妾,皇贵妃还出言相帮,臣妾不活了!」
这颠倒黑白的能力属实厉害。
不过——
用眼泪来博同情的招数,我也会。
所以我当即跌坐在地,眼中含泪,还不经意间露出背上的伤,一副楚楚可怜模样。
「贵妃娘娘何必如此颠倒黑白?」
「若只是因为臣妾得罪过您,您大可私下惩罚调教,为何要攀扯皇贵妃呢?」
我今日本就穿了一件浅色的衣服,然后大概被划出了口子,鲜血染红的衣服,更成了我被欺负的佐证。
许若萱身子本就不好,又向来不得帝王宠爱,沈容总是各种越界,她也早就心有怨言,尤其瞧见我背上的血后,更是气得当场呕出了一大口鲜血。
许若萱突然昏迷,承乾殿里众人乱作一团,有人迅速跑出去请太医。
我瞧着她苍白的脸色,连忙拿出随身带的香囊,从里面拿出那颗我珍藏了许久的药丸,塞进许若萱口中。
「叶婉,你给皇贵妃吃了什么?你可知道她身子一向孱弱,若是吃错了药,你担待得起吗!」
沈容瞧着在教训我,可眼中笑意难掩,巴不得因此吃错药出问题,这样整个皇宫里,就不会再有人比她的位分更高。
但她绝不会如愿。
因为许若萱,很快就醒来了。
她一醒来就说:「陛下,沈贵妃再三冒犯,还差点伤了臣妾,如今却又颠倒黑白,空口白牙污蔑臣妾和叶选侍,恳请陛下做主,处置了沈贵妃!」
一个是身子孱弱不管事的表妹。
一个是仗着宠爱,他心知肚明,嚣张跋扈的爱妃。
周承玄心中,未必没有定论。
只是他不愿处罚沈容,就只能顾左右而言他,最后将话题落在了我身上。
他问:「叶选侍,你给皇贵妃吃的是什么药?」
「爹爹年轻时曾救过一人,那人无以为报,便留下了这药丸,说是有奇效,哪怕只剩下一口气的人,也能够救回来。」
的确是有奇效,也当真只有这一颗,比金子还要贵重。
「如此珍贵,你为何舍得给本宫用?」
许若萱此刻看向我的目光中,带了些许的好奇和打量。
我笑着摇头:「这药虽珍贵,可只有救了人性命,才算是神药。所以无论是救嫔妾的命,还是救您的命,都是一样的。」
我说罢,许若萱此刻眼中就多了一丝赞许。
连着一旁未曾开口的周承玄,也忍不住将目光落在我脸上,反倒是被冷落了的沈容,气得咬碎一口银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