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时他不信，如今却不得不信。

因为宁贵妃是宁修宜的嫡亲妹妹，她断不会编造这样的谎言断送宁家的前程。

萧错的心很乱。

宁修宜从小就是他心里最大的渴望，她送他手帕香囊，与他定情，甚至答应会嫁给他。

他所做的一切，都只是为了给宁修宜最好的生活。

可到头来，宁修宜对他的好，对他的深情，竟全都是为了帮助先太子铲除政敌装出来的。

萧错突然想明白了。

宁修宜爱他是为了先太子，宁贵妃爱他是为了皇后权势。

只有姜郁，什么也不图。

他还记得，他第一次承诺她后位时，她傻乎乎地拒绝了。

【我不当，当皇后要学好多东西，我学不好会给夫君丢脸的。

】【我只想跟夫君在一起，哪怕无名无分也无所谓。

】萧错抬头看向这一片遮云蔽日的凤凰花，突然想起，那都是姜郁亲手种的。

为他种的。

他曾问过为什么，她说：【因为凤凰花是甜的，我想多种些，若是将来陛下觉得日子苦，不开心，就来这里坐坐，尝尝凤凰花的味道。

】萧错的眼泪突然就止不住了。

他猛地站起身，坚定地对大监道：【备马，朕要亲自去找皇后！】……我和红染一路往西，遇到了很多追兵。

好在他们怎么也想不到，我们白日里睡的是乱葬岗和棺材。

这才勉强逃过了搜寻。

又一次夜幕降临，红染从棺材里爬出来，浑身脏兮兮地笑道：【跟着娘娘真是什么都体验过了。

】我一边检查赶尸绳，一边回答：【红染，不要再叫我娘娘了，你若不介意，便叫我一声姐姐吧。

】红染帮我清点着尸体，笑道：【当然不介意。

】【姐姐，能跟着你，是红染的福气。

】我忍俊不禁，指着几排尸体道：【这样也叫福气？】【别人都觉得丢人，避之不及，也只有你认为是福气了……】红染有些怅然，许久才摇了摇头：【姐姐，赶尸没什么丢人的。

】【我倒觉得送逝者归家，是再有意义不过的了。

】我突然觉得心里酸涩，试探地问道：【红染，若是让你做个赶尸人，你可愿意？】红染毫不犹豫地点头：【愿意，我愿意。

】我欣慰地笑了：【谢谢你，云西赶尸人如今只剩我一个，我一直担心等我死了，赶尸人就没了延续。

】红染神情一痛：【姐姐，你不会死的。

】【等咱们将大伙儿送到家，我就带你去看病。

】【我不信那还魂花真的无药可医。

】我没有打破红染的希望，而是点点头：【好，我乖乖治病。

】云西村的夜晚很安静，像是进入了梦乡。

可我知道，那是个噩梦。

等梦醒了，所有人都回不来了。

将族人们的尸体暂时安顿在了村口破庙，天已经蒙蒙亮了。

赶尸人的规矩，白日不落葬，我便带着红染准备先回家休息。

我的家在村东头，自打跟着萧错去了京城，屋子已经空置了许多年。

可让我诧异的是，我的家竟然被打扫得干干净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