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没睁眼,就是一阵喧闹。
讨价还价的声音持续了很久,最后一锤定音。
「三袋小米,就这么定了。」
我抬眼,这具身体的父母正跟人贩子商量,母亲流着泪,看向我的目光不舍又难过,父亲说话的声音也是无奈又心酸。
一旁的鬼差说:「这具身子叫陶樱,你便借着她的身子集泪。」
我看向陶樱的父母——不,应该是我的父母。
那第一滴泪,就由他们来吧。
这家里一共四个孩子,我排行老二。
这家的孩子身形羸弱,面黄肌瘦,唯有最后一个小男孩,倒是面色红润,精力也充沛得很。
一家人围坐一团,守着四面漏风的房子,一起喝着拿我换来的小米粥。
母亲抹着泪,句句不舍。
父亲叹着气,只说自己没用,挣不来钱。
于是只好卖我,换一家生活下去。
说得字字泣血,感人肺腑。
我听着倒是没多大感受,毕竟我只是刑场上沾满人血的磨刀石。
我感受到的只有饿。
于是伸手想续一碗,母亲接过我的碗,替我舀了半勺,哭着说:「囡囡可一定要吃饱了,等阿爹攒够了钱,就去把你赎回来。」
这话貌似也对被卖了的大姐说过,不知她信了没。
不过我倒是信了,这般情真意切,泪眼婆娑,想必是极爱我的,不过是被生活所迫才会卖我。
倘若多些钱,能挽救这贫苦的生活,他们也就不必卖我了。
我细细思索,正打算把碗里的小米粥喝进嘴里,却被一双手夺了过去。
男孩抢走了我的碗,大口喝了起来,见我看他,破口大骂:「看什么看,娘说了家里的东西都是我的,我饿了吃饭不应该吗?」
可这粥是我的卖身饭。
我看向爹娘,他们避过我的眼神,继续哭,嘴里还是不舍,却没一个人把属于我的粥拿回来。
葫芦也没动静,看来这哭出来的眼泪,也不是真心的。
凡人看不见的地方,鬼差贱兮兮地笑:「明***可就要被买走了,这家人的真心泪,你怕是收不到了。」
我没理他,因为我很饿,这个小男孩抢了我的饭,我得抢回来。
但我身子太虚了,长期营养不良,可打不过这个被细心呵护着长大的人。
于是,我想了别的法子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