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现在,鹿知才明白——
唯一也是有保质期的。
贺景琰的爱只在那段时间对她开放,过了期,也就变质了。
“景琰最近跟你联系没?”
翌日一早,贺母一通电话把她叫醒,拉到了商场里。
“联系了。”顿了顿,鹿知补道,“昨晚还一起吃了饭。”
这话也不算是完全的谎话,确实一起吃了饭,还喝了酒。
甚至,还看着他给别人送花。
主要是贺母心脏不好,鹿知怕她听见真话倒地不起,贺景琰还要来找自己偿命。
听见这话,贺母总算是放心下来不少:“就该这样,你们俩打小就认识,又在一起七八年,有什么是化解不开的?”
鹿知没说话,怕多说错多。
贺母大手一挥,去奢牌店里提了七八个袋子,全都是买给她的,“这些都是之前就挑好的,按照你的尺寸买的,回去全都试试,知道吗?”
鹿知,“知道了,贺姨。”
前些年贺母还拿她当儿媳认可,但三年前,自她替贺景琰挡了一刀后,就彻底把她当成了自家人。
那一刀,挺疼的,现在偶尔还会梦见那天的情形。
如果上天给她再来一次的机会,她大概还是会挨下那一刀,因为后续是贺景琰最疼她的一段时间,给了三千万的疗养费。
人生在世不就图钱图个享受?一刀换三千万,也是值得。
逛街逛到一半,鹿知打远就看见了DR专卖店里熟悉的两人。
心觉不妙,她正打算带着贺母悄无声息离开,却不曾想贺母眼尖,已经瞧见,面色铁青叫了声。
“贺景琰。”
贺景琰和温馨抬头,也看到了她们二人。
到底是名门,贺母隐忍着没跟他在自家的商城争执,愣是把这口气掖到家里,才硬生生给了贺景琰一巴掌。
“贺景琰!你还记得你自己姓贺吗?带着这种货色来贺氏的地盘,你对得起知儿替你挨那一刀,对得起她这些年为你付出的一切吗?”
挨了一巴掌的贺景琰脸颊微偏,语气没什么情绪。
“付出?”
他将目光淡淡投向鹿知,轻笑一声,“别用这么高尚的词,她不过是愿意当贺家的一条狗,惦记着贺家的钱罢了。”
被他这样的眼神剜着,鹿知沉默着,心也很是没出息的被刺了下。
狗?
原来她只是贺家一条狗。
算了,其实连狗都不如,谁家狗三百六十五天无休,还要给他陪床替他挨刀。
贺母显然被气到:“你怎么能这么没良心?!”
“难道我说错了?”贺景琰轻描淡写的问道,“倘若我不是贺景琰,而是陈景琰,赵景琰,她鹿知肯跟我?”
贺母指着温馨:“怎么?她就不是为了你的钱!”
温馨害怕缩了下,被贺景琰带到身后,平淡地回答:“她不一样。”
就是这句不一样,让贺母气到当场高血压发作。
“你以为她有什么不一样!你以为你又有什么不一样?你不过仗着自己的身份自以为是罢了,我告诉你贺景琰,你离了贺氏什么东西都不是!”
贺母被气得不轻,坐在沙发上大喘着气。
鹿知从客厅的柜下拿出降压药,递到贺母嘴边喂她喝下,又吩咐着保姆把贺母送上楼去休息,作为缓和这场硝烟的中间人。
一***作如行云流水,不知曾经做了多少遍。
只是,身后贺景琰的声音随之响起。
“母亲能这么讨厌馨儿,你功不可没。”
是他一如既往轻嘲的语气。
鹿知背对着他,没动弹:“是,都是我做的,我就是这全世界上最恶毒的女人。”
“这么说,你满意了吗?”
她回过身,没什么表情的看向他。
贺景琰看她的眼神依旧是那样晦暗不明。
曾经,她最喜欢他这双眼。
现在自然也最厌恶。
后来,他带着温馨走了。
鹿知杵在原地,只觉得小腹上那道疤有点发烫,火辣辣的。
大概是这未全散去的硝烟味道熏得人眼疼,她轻仰起头缓了会儿,消去眼眶干涩的不适,才上楼去到贺母身边去安抚情绪,“贺姨,没事的。”
贺母疲惫沉默了很久,伸手摸了摸鹿知柔软的发丝:“委屈你了。”
鹿知摇头,“不委屈。”
“傻孩子。”贺母看她的眼底满是心疼,轻轻叹了口气,“怎么就变成这样了?”
其实这一切她都可以忍受得住的,他的突然离开,他的冷漠相对,一切的重担压在她身上,她都能扛。可就这一个眼神,这么一个轻轻的眼神,让她有点撑不住了。
鹿知原本想说什么的,但话到嘴边,喉咙硬是像塞了团棉花。
隔了半晌,她低垂下头,轻声喃喃。
“谁知道呢。”
不过,这样也挺好的。
后来贺景琰果然为了温馨放弃整个贺氏,没再来贺氏一次。
谁也不知道他到底去了哪儿,他好像真的为了温馨动真格,要和贺家敌对。
整个贺氏全都落在鹿知身上,各方面的压力顷刻袭来,累到病垮也依旧要在酒桌上和别人碰杯,高烧四十度,靠冰酒降温,阎***来了都得说她命硬。
到最后,实在喝不下,借着补妆的由头去卫生间吐。
等吐完出来后,鹿知走去旁边的便利店买了瓶矿泉水。
也就看到了多天未见的温馨。
她看起来很着急,小跑到鹿知身边拽着她的袖子央求起来:“求求您……求求您,救救景琰哥吧!算我求您!”
鹿知有点面无表情,“抱歉,我在工作。”
主要是贺姨告诫过她,不允许私下救济贺景琰,否则要急的。
温馨声音却带着哭腔:“可他都要死了!他都要死了你也不在乎吗?你好歹看在他是你老板的份上,救救他好不好!他死了你也没好处。”
鹿知看她满脸泪痕。
着实没想到贺景琰会病的这么严重。
不过想想也是,连方便面都不知为何物的富家公子哥,住在一个几平米的地下室里,总要不习惯病一病的。
即使贺母不放心他,提前让鹿知派人调查过贺景琰的住处。
可当她真到了那地方,看到那墙壁上满是潮湿阴暗的霉斑,以及不到一腿就能迈完的小地方,还是有些意外。
这样的贵气公子,能忍受居住这种地方。
该有多爱?
贺景琰就靠在那把椅子上,往日矜贵斯文的面容带着病气儿,他薄唇无色,轻咳着,听说已经烧糊涂了。
贺母只说让他吃个教训,却没让他死,作为“贺家最忠诚的一条狗”,鹿知带着责任上前踢了踢他的小腿肚。
“贺景琰。”
他咳了几声,肩膀都跟着耸动,似乎用尽了所有力气,才抬起眼看鹿知,默默盯了一会儿,忽然上前抱住了她的腰,语气有点低,多少带着些和他不符的黏人气息,嗓音喑哑着,“为什么才来,我还以为你不要我了。”
温馨神色微变,怔在原地。
鹿知平静的扒开他的手,偏头冲温馨给出诊治结果。
“这不是烧糊涂了,这是烧脑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