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问题虽说令人发愁又气恼,但还不至于让人抓狂。然而,有时候段要提出的问题却极为“上头”。
比如——
段要问:“义父,您说人是从哪来的?是从树上结的,还是从地里长的?”
马原答:“人是从妈妈肚子里生的。”
问:“谁是妈妈?谁能做妈妈?义父能不能做妈妈?”
答:“男人不行,必须是女人才能做妈妈,小孩都是女人生的。”
问:“为什么必须是女人才能生小孩?又为什么要在女人肚子里生出来,从胳膊大腿生行不行?”
这怎么回答,后面的问题绝对上头了!马原绝对不敢提父精母血的事,段要保证问细节!
马原赶紧说小孩不能问这种问题,等长大了就会懂。
然而马原错误的看待了小孩的求知欲!甚至是你越不说段要越好奇,他觉得你不说,这里面肯定有蹊跷,有老大老大的秘密了!
别看段要小,也有心眼——你不说,没关系啊!我去问别人。
想知道生孩子的秘密就得问女人啊!因为义父说只有女人才会生孩子。
过了两天,马原在家做饭,段要在外面正捉蜻蜓呢,就见道上走来一位年轻的妇人。
妇人二十来岁,容貌姣好,怀里还抱着个孩子,小孩不大,也就一岁多。
段要眼前一亮,抢步过去躬身行礼,“这位大婶,小子段要这厢有礼了。”
女人认识段要,“小铁蛋,你有事吗?”
因为马原说过礼多人不怪,所以段要再次躬身,礼毕才开口:“大婶,小子有问,还请大婶不吝赐教。”
女人刚串完亲戚,离家已经不远了,所以也不着急,看小段要很有礼貌,就停住脚步问段要:“你想问什么问题?”
段要微微一笑,“我想问问大婶您会不会生孩子?”
女人脸上一窘,好在对面的就是个小孩,倒霉催的一上头,回答道:“我当然会生,瞧,我怀里的娃娃就是我生的。”
段要一听,脸上笑意渐浓,问对正主了!
“哦,这小孩就是您生的,小子段要对生孩子特别好奇,您能现在给我生一个吗?我想仔细鉴赏一番。”
女人开始没反应过来,愣了片刻,“哎呦”了一声,开始破口大骂:“小猴儿崽子,这么小就敢***妇女,是谁教你的?这要是大了还得了吗?非成个坏种不可!”
女人不依不饶,把自己丈夫一家人也喊来了,拿着笤帚疙瘩追着爷俩打,就说是马原教的,还说马原对人家小媳妇没安好心!
马原心哀欲死,委屈得脸都黑了!
此时段要一点闯祸的觉悟没有,站那一脸的无辜,嘴还欠呢,“大婶你不愿意给我生孩子就拉倒,干嘛还打人?”
围观的人很多,都笑喷了。
这打挨的很坐实。
马原又是鞠躬又是作揖,解释了半天,又是赔礼道歉,又是说好话,连拜年的喜歌都唱了好几遍,人家才骂骂咧咧的走了。
等回了家,马原悲催地看着段要,涕泪横流,自己让人打得鼻青脸肿,他那还觉得我小孩老无辜了。
气得马原直拍桌子,严令段要以后不准再问生孩子的事,再问不给饭吃。
一听不给饭吃,段要蔫巴了。
但求知的火种,又岂是挨顿打能熄灭的。
又过了几天,马原的伤刚好,爷俩打柴,进城卖柴,在城外茶摊喝茶吃早点。
正吃着,就见从城里走出来两个妇人,一个四十来岁,倒也普通,但她身边跟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妇人非常亮眼。
这妇人生的粉面桃花,貌美至极,女人不但容貌极好,身材更是热辣,前挺后翘堪称***。
茶摊上的茶客都看,段要的眼都直了,开口就问马原:“义父,这女人怎么如此好看,不但胸前还这般鼓胀,而且一走还一动一动的?”
段要虽是小孩,说话声音可不小,让人听见了,年轻的女人脸上一红,极为害羞,中年女人则是驻足怒视马原爷俩。
吓得马原一缩脖子,知道这小祖宗又要惹祸,赶紧捂住了段要的嘴,“喝茶!赶紧喝茶!这茶不错,还堵不住你的嘴!”
惹得一众茶客阵阵哄笑。
中年妇人双眼有冷冽跳动,“可恶!有子不教,任由乳臭未净的娃娃肆意浪言,找打不成!”
马原吓得一蹦而起,身上似乎隐隐又尝到了笤帚疙瘩的味儿,赶紧躬身赔礼:“这位大婶,是我的错,是我管教不严,我向您道歉。
还望大婶念及小儿幼稚,出言无心,请大婶千万海涵,宽宥我父子无礼。”
“哼!好好管教你的孩子,别学那些市井无赖,只知道食色之性,再敢轻慢无状,定不饶你。”
说完中年妇女带着年轻妇人走了。
茶客们都不笑了,人家已经含沙射影的都给骂了,马原更是臊得面脸通红。
又差点挨打!
段要的问题不光上头,还有杀伤力!而且杀伤力主要集中在马原身上。
就这样!
小孩还不饶马原呢,“义父您给说说呗,那女人为什么这么漂亮?”
气得马原一瞪眼,“赶紧跟我卖柴火去,你小小年纪怎么竟惦记女人呢?”
“不您说的,女人能生孩子吗?”
马原挑着柴火差点一头栽倒,扭头怒视段要,“女人能生孩子跟你有什么关系,你还太小,不能总惦记这个!”
段要低头嘀咕道:“要是能生个小个的段要那多有意思,也好有人跟我玩儿啊!”
马原气结,“没人跟你玩儿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吗?你动不动就跟人打架,谁还敢跟你玩儿!真生个小个的也得让你给打死了!”
段要的好奇心继续作祟,继续问马原:“义父,您还没说那女人为什么胸前这么鼓了?”
马原气血上涌,差点喷血倒地,心说这把是过不去了?
用手指着段要,“**,都说了以后不许你再问女人的事,今天饿你一顿。”
段要神情一落,但他心里就是不明白,为什么不能问女人的事,闭嘴忍了半天,还是没憋住,“义父,我今天就问您一个问题了,真的!今天就问一个了。”
马原怒视段要,知道他肚子里蕴不出什么好屁来。
段要朝着马原谄媚地一笑,“义父,为什么不让我问女人的事?”
马原直线崩溃了,哆嗦着指向段要,“好,好孩子!你天天问天天问,还有别的事吗?干脆你就叫天问得了。”
说道这,马原自己都是一怔,点头道:“对!你姓段名要字天问吧,这个天问的字,怎么也对得起你天天问的脾性。
还有,你又问女人是吧,我再告诉你一遍,你太小,不许问女人的事,等长大了我会告诉你的……
今天饿两顿!”
这就是段要字天问的由来,几乎是马原的血泪史册。
后来马原觉得段天问总玩野生的不行,还得知书达理,咬牙凑钱,把段天问送进了私塾。
段天问绝对对得起自己的名字,差点把老师给折腾神经了!
没其他毛病,就是问各种问题,开始问课业的,老师非常欣慰,还夸段天问勤而好学。
长了,问题满天飞,浩如星辰,没有穷尽。
老师教:远方有大泽,称为海。海——广无边界,其中生灵有诸般奇特……
老师也是纯倒霉催的,你讲这个干嘛?显你见识广博,增加课堂气氛,你倒霉了知道吗!
段天问下午就去!你不讲都不行。
段天问撒着欢,扭着**,蹦着高往老师家里跑,太兴奋了!太新奇了!
天都黑了,段天问在老师家绝对没有走的意思,你管不管饭都不重要,我得问痛快了。
嘚啵了一下午,口干舌燥,连嘴唇都裂了,老师年龄也大点了,眼前金灯银灯乱晃,差点一头栽倒。
直到马原找来,才把段天问生生给拽走了。
没二年,老师苍老了许多,随着段天问年龄愈大,学识愈广,问得问题愈难。
老师心力交瘁,马原给多少钱老师都不教了,并有感而发留下了旷古烁今的名句“人家孩子上学老师费心,你们家孩子上学老师费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