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身后还跟着崔小琴，远远看去，像极了幸福的一家三口。

齐凌云正哄着怀里的湘湘，一转眼就对上姜语幽红肿的双眼，不禁皱起眉。

他将湘湘交给崔小琴，径直走到姜语幽面前，看见她怀中的孩子，更是直接变了脸色。

“姜语幽！年年她在发烧，你还给她穿这么湿的衣服，你是怎么当妈的？”

姜语幽笑了，声音却满是颤抖。

“齐凌云，那你又是怎么当爸爸的呢？”

齐凌云看着她凄惨的笑容，却会错了意，他压低了声音。

“小崔同志是我战友的遗孀，我多照顾她是应该的，你是军属，不要这么无理取闹。”

无理取闹？

姜语幽觉得自己几乎快要喘不上气了。

自从崔小琴的丈夫为了保护齐凌云死在了战场上之后，这样的话她听了无数遍。

他会把年年最爱的娃娃送给文湘湘，哪怕他知道年年没了那个娃娃睡不着觉。

他还会拿出自己津贴的一大半去补贴崔小琴，可是他们自己家也只能勉强解决温饱。

就连读书的名额下来，齐凌云都会填上了文湘湘的名字，导致年年到现在都没等到名额。

频繁的争吵，也让姜语幽一直引以为傲的婚姻，变成了一地鸡毛。

齐凌云不想多说，直接朝着姜语幽怀中的年年伸出手：“把年年给我，我带她去看医生。”

就在他要碰到年年的瞬间，文湘湘突然哭了起来。

“齐叔叔，我的腿好疼啊！”

齐凌云手顿在半空，他没有犹豫太久，就说：“我等会来找你们。”

说完，他就转身快步抱起了文湘湘，再度冲进了卫生所。

姜语幽麻木的看着他的背影，下意识抱紧了年年已经冰冷的身体。

她轻声道：“齐凌云，我和女儿都不会再等你了。”

姜语幽还是抱着年年进了卫生所，直奔冷库。

刚到冷库门口，就迎上了身着白大褂的陆平川。

陆平川是她的同事，也是她来了辽东之后唯一能说上话的人。

陆平川笑着开口：“姜同志，你怎么带着孩子来……”

他话说到一半猛地愣住，紧接着瞳孔骤缩。

身为军医，他一眼就看出姜语幽怀里的年年没了生机。

他瞬间颤声道：“姜同志，这是怎么回事？”

姜语幽却不想过多跟外人说家事，她只是低声道：“陆同志，我能让年年在这里待几天吗？等我准备好丧仪就带她走。”

陆平川感受到她的麻木，根本不敢多问，赶紧拿出钥匙打开了冷库的门。

“姜同志，你在这个冷库存放单上签个字就好了。”

姜语幽在那张条子上一笔一划签上自己的名字。

她会永远记得，存放女儿尸体使用冰柜的时间，是：1980年3月23日。

姜语幽找了个冰柜，将年年小小的身体放了进去。

这才发现她身上穿着的还是文湘湘不要的衣服。

那一瞬间，她的心脏仿佛被一把利刃刺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