秋意渐浓，庭院中的露草上挂着露珠。

褚辰光脸上满是难以置信。

他又仔细核对了一遍，2023年1月14日。

就是阴历二零二二壬寅年十二月二十三日。

分毫不差。

“这不可能……这怎么可能！”

褚辰光高大的身体狠狠晃了晃，差点栽倒在地上。

他猩红着眼，强撑着想要起身。

可跪了一晚上，膝盖以下已经毫无知觉。

褚辰光用手支撑着膝盖，咬着牙站起身，跌得撞撞的要拦住他们，不让他们离开褚家。

可到了门口，还是被黑袍弟子拦住。

“褚总，青云师叔已经归观，请你止步。”

褚辰光勉强扶着门才能站直，冷峻的脸上满是惊慌：“什么归观，她人呢？你们弄个牌位干什么？”

当然是因为萧青云已经归观守山，而她在俗世中的身份需要“死亡”，他们才会到褚家来走这一遭。

但黑袍弟子满脸漠然，根本不想理会他，也不想告诉他实话。

褚辰光捏着门的指骨发白，只能看着他们开车离去。

只留下一个褚辰光亡妻的牌位。

褚辰光死死的盯着那牌位，扶着门框的指骨发白：“张天师说过她会长命百岁，你们一定是骗我的！”

似乎是这套说辞说服了自己，他嗤笑一声：“玄机，你为了骗我真的煞费苦心，我不会信的。”

玄机，是萧青云的同门师兄，也是刚刚接萧青云排位离开的人。

说着，褚辰光抬手撤下卧室门口的挽联。3

“你们怎么敢给青云办葬礼？！”

他一向沉稳、冷峻，站在那里周身气势不怒自威，从没像今天一样失态过。

褚辰光想了想，即刻开车朝着天清观立于红尘中的外观去了。

刚到门口。

玄机看见褚辰光，就转过身，冷声给守门的弟子下令：“关门吧，我不想见到这个人。”

下一秒，褚辰光森然的声音从背后传来。

“今天我要是见不到青云，明天我就会带人来铲平天清观！”

风雪簌簌，寒风如刀刮来。

泪才刚划出眼角，就会被冻的凝固在长睫上。

他不相信萧青云会死。

褚辰光红着眼继续威胁：“从观门到后院，我会一点点拆除，直到青云愿意出来见我为止。”

玄机脚步未停，冷冰冰丢下两个字：“关门。”

守门黑袍弟子对视一眼，走到褚辰光面前伸出手：“请吧。”

褚辰光漆黑的瞳孔中闪过无措：“为什么你们不在乎？”

“为什么我都说要铲掉天清观你们还是不在乎，青云不可能会不在乎天清观，难道她……”

后面几个字，他始终无法说出口。

怀疑像一双大手，将心撕开一个裂缝。

他不敢相信萧青云死了。

守门的黑袍弟子实在看不下去，忍不住催促：“别扰了青云师叔的清净。”

褚辰光僵在原地，迟迟回不过神来。

雪下了他一身，心口和四肢百骸都被冻的发寒。

以往的桩桩件件如潮水般涌上来。

“褚辰光，让阮酥的孩子生下来是违背天道，你知不知道这样做我也会死……”

“那你就笃定我会活到那个时候？”

“对不起，这个孩子，我真的无能为力。”

“那是不是要我给那个孩子换命你才满意！？”

……

难道她说的都是真的？

回忆和寒风如刀，寸寸割开褚辰光的肌肤，一刀刀划开他的心。

他眼眶一红，泪水一滴滴砸在雪地里，将脚下的泥地砸出一个小坑。

守门的黑袍弟子不知道褚辰光在想什么，为什么固执的不肯走。

他无奈叹息一声，再次出声催促：“请离开吧。”

褚辰光的心口被各式各样的情绪冲撞着，他高大的身躯颤了颤，忽然眼前发黑。

接着在守门弟子震惊的目光中，陡然栽倒在地，晕了过去。

……

恍惚间，褚辰光做了很长一个梦。

梦里，他回到背牛顶被大雪封山的那年。

他顶着漫天的风雪，靠着一腔毅力走到天清观前。

天清观观门前，萧青云一身白色长袍，眉若远山，人面桃花，整个人宛若谪仙，含着笑站在那里等他。

他刚忙从怀中拿住褚家的传家宝，往她的手上套：“青云，我来娶你了。”

不想下一秒，却听见萧青云坚定的拒绝：“不用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