所有人都知道,礼部尚书之子江然许对静安公主何广梦一往情深。
但没有人知道,何广梦许诺与他共白头,却从没说过爱他。
在成婚的第七年,他亲自为她向心上人求婚。
看着她满心欢喜的入洞房,看着她和别人***。
青灯佛前,他三叩首,辞别她与万丈红尘,走的无声无息。
……
“我佛慈悲,十年光阴,弟子心中执念到放下之时,唯愿孑然一身,远离红尘。”
江然许对着佛祖虔诚地磕了三个头。
捐了香油钱后,他才离开白马寺。
“然许。”
等候多时的何广梦稳步走来,牵起他的手:“怎么这么久才出来?可是又许了什么愿?”
江然许看着她清冷的眉眼:“自然,一愿夫人一生平安遂顺,二愿……”
顿了顿,他缓缓抽出手:“夫人能与一人此生共白头。”
何广梦愣了瞬,才笑着靠在他怀中。
“你我长长久久,当然能一起白头。”
江然许不言,垂眸掩去一闪而过的涩然。
日暮,两人回到了公主府。
刚进门,婢女就匆匆跑来:“公主,渊礼阁的公子咳疾又犯了,御医正医治呢。”
几乎是本能反应,何广梦从江然许怀中退出就要过去。
可迈出一步,便拧眉回望他。
江然许面不改色:“去吧。”
“你等我,我一会儿同你用晚膳。”女人撂下话,便大步离开。
等那的背影完全消失,江然许才不紧不慢地回自己院子。
身旁的随从墨砚忍不住抱怨起来。
“公子,您还要大度多久啊?那钱渊礼虽说是公主的青梅竹马,但也是罪臣之子。”
“公主为了不让他受苦,把他接到公主府照顾了五年,可您才是和公主拜了天地的驸马,公主这样做,把您置于何地?”
江然许眸色黯了黯,没有说话。
拜了天地如何,驸马又如何,在何广梦心中,只有钱渊礼才是她真正的丈夫……
回到房里,他让墨砚去拢盆火,而后将自己这些年画的画都拿了出来。
江然许轻***画中眉目温柔的何广梦,思绪渐远。
他是礼部尚书之子,因得太后喜爱,自小被留在宫中教养。
八岁那年,他初见何广梦,执念初成。
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喜欢她。
或许是她洒脱不羁的性情,亦或是在他思念爹娘时,她递来一块枣糕,温柔摸着他的头:“别哭,我会永远陪着你。”
永远是多远,江然许不知道。
但为了这个永远,他不肯娶其她人,守着对何广梦的情意年过二十依旧未曾娶妻。
太后知道他一片痴心,终于赐婚。
还记得洞房花烛夜,何广梦端起合卺酒。
她说:“相思***多少,地角天涯未是长。”
他以为她在回应他的深情,直到后来他才明白,她那时是在思念钱渊礼。
钱渊礼出身高贵,但因家道中落成了罪臣之子。
在他和何广梦成婚的第二年,何广梦把钱渊礼接到公主府照料,这一照顾,就是五年……
想到这些,江然许眼眶倏然一酸。
他以为何广梦一直是温柔稳重的人,但他错了。
她会为了钱渊礼落泪而慌了神。
会因钱渊礼生病而衣不解带地照顾他。
也会因钱渊礼不理她而借酒消愁……
而他,不过是被她怜着一颗痴心,在府里养着而已。
“驸马是不是冷了,奴才去给您端碗热汤来。”墨砚把火盆端了来。
江然许摇摇头,将手中的丹青尽数扔进火中。
何广梦曾说要与他游历山川,看遍世间繁华,于是他将想去的地方都画了下来,现在却不需要了。
看着燃烧的火苗,他深吸口气,缓缓吐出。
大梦已醒,天大地大,往后他一人观看,足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