进入直播间镜头的，是一个眼睛有些红肿的女生，身后呆着一只拉布拉多，四脚朝天睡得正香。

我率先打破沉默：

「你好呀小姐姐，请问需要我先和小狗沟通一下来做个证明吗？」

女生勉强扬起笑，冲我摇摇头：

「不用了，我相信你的，」

她温柔地看了眼旁边的拉布拉多，轻声开口：

「他叫曲奇，他还有个哥哥，叫黄油。」

我耐心的等着女生继续讲，

「他们俩喜欢共用一个食物碗，

「黄油是个好哥哥，他总是让曲奇先吃，

「他也一直在教曲奇，只吃碗里的一半，要给自己留一半，

「所以，曲奇从小就知道，要给哥哥留一半的饭。」

说到这，女生的眼眶微微泛红：

「前几天，黄油走了，生病走的，没有救回来，

「现在只有曲奇自己吃饭了，我就只放了以前一半分量的食物，

「但是我发现，尽管我只放了不多的食物，曲奇还是会留下一半……」

女生冲镜头展示了一张照片，一大一小两只拉布拉多挨在一起，面前放着一个食物碗。

小狗脸埋在碗里，哼哧哼哧地啃，大一点就蹲在旁边，耐心等待着。

女生充满眷恋地看着照片，继续开口：

「曲奇笨，从小学东西就慢，就爱粘着黄油，

「以前，黄油偶尔离开个两天，这家伙就要闹腾了，

「但是这几天，他从来没有闹过，

「我告诉他，他不需要再给黄油留饭了，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……

「我想知道，小狗在想什么呢？」

女生没忍住，侧过身去擦眼泪。

小拉布拉多像是察觉到了什么，本来睡得正香，哼唧两声就翻过身，懵懵懂懂往女生怀里拱。

女生控制住情绪，揉了把他的狗头：

「起来啦曲奇！清醒啦！快和屏幕里的姐姐打招呼！」

曲奇一下子调整状态凑过来，热情地甩着尾巴：

「你好！你好！你也在屏幕里诶！那你认识黄油吗？」

我虽然没搞懂这之间有什么联系，但还是回答他：

「以前不认识，但是刚刚听你妈妈讲过了，算是认识了。」

小狗尾巴甩得更激动了：

「嘿嘿！我就知道你认识黄油！」

「你们都住在屏幕里！」

「黄油怎么样怎么样！过得好吗？」

小狗甩出一大段话，兴奋打转。

「你说……黄油和我一样住在屏幕里？」

「对呀对呀！」

小狗咧着嘴傻笑：

「我看见过好几次嘞！妈妈偷偷和黄油见面，黄油就是和你一样，住在这个屏幕里！」

「妈妈还说黄油不需要我给他留饭了。」

「虽然黄油说过他是完成任务升级了要离开！」

「但是万一哪天黄油想我们回来了，看见我没给留，那肯定会失望的！」

我张了张嘴，想说的话梗在喉咙里，好半晌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：

「完成任务？」

小狗满脸理所当然：「对呀，就像妈妈游戏里那样，完成任务就升级离开啦！」

「黄油说，等我也完成任务了，他就会来找我的。」

我照例转述给主人。

女生将脸埋在拉布拉多身上，没有说话，好像在哭。

拉布拉多有些焦急：

「妈妈为什么哭呀，是因为我没有听她的话吗？」

「是不是我听话把饭都吃干净了，妈妈就不会哭了？」

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，直播间弹幕也陷入沉默。

女生紧紧搂着小拉布拉多，直到计时器响起「滴滴」声。

女生闷闷地说了声「谢谢」，准备退出直播间，我叫住她：

「那个...我们直播间做良心生意的，沉默的时长不算的，之后我补给你好不好？」

我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紧张，担心女生拒绝。

女生愣了一会，点点头，同意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