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予北回到周家时,已经是第二天的清晨。
他站在廊下,看着花园重栽的花草,却莫名觉得不顺眼。
安小琪来送早餐时,就看到他皱紧的眉心:“予北,你怎么了?”
周予北想到昨晚父亲的话,心中越发烦闷。
安小琪见他不答,愈发担忧:“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吗?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,你有什么事可以告诉我。”
周予北缓了神色:“公司很好,你安心做美美的新娘子就行,别担心。”
安小琪这才放下了心。
她握住周予北的手,陪他静静站着。
突然,她想起了什么:“予北,我们试着联系联系舒晴吧,我还是想她做我的伴娘。”
“不管怎么说我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,我不想她缺席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仪式。”
周予北明显不愿,可说这话的是安小琪,他没有直接拒绝。
安小琪走后,姚舒晴以为周予北会给自己打电话。
这样,或许就能有人来替她收尸了。
可是没有。
一直到三天后,周予北带着安小琪去试婚纱。
姚舒晴站在距离他们最远的地方,背对着不去看,试图让自己放空。
可店员的夸赞声还是丝丝缕缕的传进耳朵。
“这件婚纱真的好适合安小姐您啊!”
“是啊,您是我见过最美的新娘了,和周先生真的是天作之合!”
姚舒晴不受控制的转过身,却在看到安小琪身上的婚纱时,愣在了原地。
那身婚纱……分明是她曾经给自己设计的!
怔愣间,就听周予北开了口:“这件婚纱是姚舒晴设计的,我让他们赶制出来送给你。”
“这样,也算她出席了我们的婚礼。”
姚舒晴整个人瞬间僵住。
尽管只剩一抹灵魂,她却感觉自己似乎被空调的冷气冻成了冰。
她的心又开始密密麻麻的疼了起来,那痛绵长而持久,如千万只蚂蚁在不停啃噬。
比当初癌症发作的折磨更痛苦。
安小琪抚摸着婚纱上的花绣,还是有些惋惜:“我更想她能来参加我们婚礼。”
周予北没有接话。
……
从婚纱店离开后,安小琪带着周予北去了灵山寺。
看着熟悉的香火寺庙,姚舒晴感慨万千。
安小琪拉着周予北来到了卖祈福牌的沙弥面前:“我妈说了,灵山寺很灵的,夫妻过来祈福,就会一辈子恩爱,白头偕老。她和我爸当年也来过。”
周予北不信神佛,但看安小琪心心念念,没说什么。
安小琪拿着笔,在漆红的祈福牌上,写下她和周予北的名字。
周予北就在一旁的槐树下等着。
沙弥看出他的不以为意,轻声说:“心念为真,信则灵验。”
周予北没有理会,与他而言,这些不过是骗人的手段。
沙弥通达的眼眸若有似无的从姚舒晴身上扫过,而后开口。
“三年前,曾有一个施主买下了那天所有的祈福木牌,跪在佛前写了整整一天一夜,只为求那心上人,也能喜欢自己。”
闻言,安小琪抬头看来,惊叹开口:“她得多喜欢那个人啊!你还记得那女孩子叫什么吗?”
“想不起了。”沙弥手指着周予北身后的那棵槐树,“不过她的祈福牌都挂在了这棵树上,施主一抬头,就知道了。”
周予北下意识抬头。
风吹过,木牌叮当摇晃。
周予北也看清了木牌上的落款尾字——【姚舒晴】
身为故事中的主角,姚舒晴仰头望着满枝丫的祈福木牌,无声叹了口气。
安小琪看着上面的名字,眼神晦暗阴狠,但又转瞬即逝。
“姚舒晴?是我们认识的舒晴吗?她什么时候有了喜欢的人?予北你知道吗?”
姚舒晴忍不住望向周予北,却见他面无表情的沉默良久。
而后眼眸里浮现一抹讥讽:“不知道。”
安小琪也点了点头:“也是,说不准是同名同姓的人呢。”
“不过这个女孩子真的好痴情啊,那个被她喜欢的男孩子,要是知道肯定会很开心吧!”
周予北冷峭一笑:“应该只觉得可怕吧。”
“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,就求神拜佛。如果再求而不得的话,谁知道还会做出什么样的事!”
姚舒晴只感觉闷热的风堵住了口鼻,让她无法呼吸。
整个人像被丢进了大火中焚烧。
周予北转身下山,姚舒晴像一只被线牵引着木偶,麻木的跟随他离开。
出灵山寺的门时,她回头看着那满树的祈福木牌,回想起自己当初一笔一划写下名字时的那些希冀,期待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