程知然脸上的笑戛然而止,错愕地看我,声音不解。
“你在矫情什么?”
“就因为星河开的一个玩笑?我告诉你,你不仅是他的小姨,还是他的妈妈!作为教养孩子的妈妈,你如此斤斤计较,怎么有脸向我提要求?”
好像所有人都觉得我攀上了高枝,抢走了姐姐的一切。
可我也不是一开始便愿意的。
当时姐姐难产,奄奄一息时将我喊了进去。
她知道父母最会见风使舵,也怕自己的孩子受磋磨。
便恳求我多加照顾。
她死死地抓住我的手,哀求着。
“我知道你最爱自由,是姐姐自私,求求你,照顾好我的孩子,是姐姐对不住你......”
说完便昏了过去,而赶来的程知然,没见到她最后一面。
或许是报复,也或许是将我当作替身。
我顺利地在两家的默认下嫁了进去。
没有婚礼,没有领证。
只有众人意味深长调侃的上位。
当时的程知然要我懂分寸,如今的他却要越过界限。
纠缠了这么多年,到头来,全成了惹人烦的烂泥。
可说到底,是我将自己桎梏在了原地。
现在为时不晚,我还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。
我看着程知然,认真道。
“没有矫情,程星河也已经懂事了,他不喜欢我,我走便是。”
“最近很多人都说姐妹伦理家风不正,也是为了你们的名声着想。”
程知然了然地看我,语气带上了笃定与窃喜。
“我知道你为领证耿耿于怀,可倘若我们有了孩子,即便没证,也无人敢惹是生非。”
“可我不想。”
我不愿意当无名无分的人。
呆这么久,也只为了姐姐对我的那点好,以及我自己可笑的奢望。
那堆碎片已经砸醒了我。
我不可能有孩子,也不可能让自己的孩子忍受私生子的非议。
“沈月离,你别得寸进尺。”
“看在你受伤的份上,我就放过你这一次,你已经上不了手术台了,离了我,你又怎么活,你自己好好想想吧。”
熟悉的摔门声。
我静静地走到院子中,看着这个四方的牢笼,自嘲地笑了笑。
今天不止是愚人节,还是我的生日。
我盼着他们能记起这个日子,可却只是奢望。
从前程知然告诉我,我的生日会让所有人都感到快乐,没有人会在这一天生气。
他给了我的生日新的解读,让愚人不再成为我的代名词。
为此,我不惜改掉自己的性格,往姐姐的样子靠拢。
我知道他们放不下,也知道他们舍不得。
可这一年中,只有这天属于我,就这样,也被剥夺了。
从始至终,我才是那个供人玩乐的小丑。
“喂,接着,这可是我给你的礼物!”
程星河站在门后,冲我不怀好意地笑着。
我知这不会是什么真的礼物,手却快脑子一步拆了起来。
一捧花粉扑了出来,一点没落,盖在了我脸上。
顿时我脸上冒出了一片红色疙瘩。
我对花粉过敏,程星河知道。
小时候的他送我花,看到我红了一片的脸,哭着说以后再也不会让我受伤。
我看着跟姐姐那么像的他,终究是心软,靠着这点念想给自己打造了虚幻的假象。
最起码,我们血浓于水。
我摸了摸自己惨烈的脸,扯了扯嘴角。
六年过去,物是人非。
他们父子俩,现在,只是把我当个物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