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炉果。”
他低头给镰刀缠草绳,耳尖红得透光,“供销社新来的,说是......补脑。”
5
我咬开酥皮,红糖馅烫得舌尖发麻。
上一世我低血糖晕在地头时,他往我嘴里塞的也是这玩意儿。
那时候他刚从牢里出来,胡子拉碴地说:“吃甜的,不苦。”
“兴邦哥。”
我踮起脚替他摘下了头发上的煤渣,“你咋知道我爱吃甜的?”
他僵着脖子不敢动,喉结上的汗珠滚进领口:“昨儿听见你哄前街刘娃,说糖能止疼。”
我想起来了。
早上刘娃摔在铁匠铺的门口,我给他舔了口水果糖。
原来那时何兴邦蹲在屋檐修锄头,竟连这点碎话都记得。
“那你疼不疼?”
我忽然问。
他愣住了。
我戳了戳他的胸口,那里有道月牙疤,是上一世替我挡疯狗咬的。
“那天刘娃哭那么凶,你给他糖了没?”
铁匠铺突然静得能听见炉火吞煤声。
何兴邦猛地背过身去,铁钳子戳得炉膛火星四溅:“小孩才要糖。”
我捻着炉果渣笑出了声。
天黑的时候,罗秀娟在晒谷场发了疯。
她举着卷刃的镰刀要抹脖子,非说我和何兴邦下咒害赵家。
赵向阳缩在草垛后头不敢露头,最后还是生产队长摔了茶缸子:“罗秀娟!要闹回你家炕头闹!”
我蹲在碾子旁啃炉果,看罗秀娟被民兵架着往家拖。
她军大衣的领口被扯烂了,露出里头皱巴巴的红毛衣。
何兴邦不知何时站到我身后,呼吸扫过我发顶:“冷就回屋。”
我往后一仰,正好靠在他小腿上:“兴邦哥,你说罗秀娟图啥呢?”
他沉默半晌,忽然蹲下来给我系松了的鞋带:“图个念想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