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雅怡脸色沉了又沉。
她嗓音冰冷:“宋知礼,你又在胡言乱语什么?”
一个‘又’字,把宋知礼砸得后背莫名发凉,下意识松了手。
秦雅怡凛然甩开袖子,转身回了寺庙。
目睹全程的叶子恒走过来,弯唇轻笑:“主君别误会,朝堂事对雅怡来说尤为重要,我只是奉命。”
好冠冕堂皇的借口。
宋知礼打量着眼前的男人:“你身为秦府暗卫,直唤帝师之名,可知逾越?”
叶子恒顿了顿,脸上笑意未减:“子恒与雅怡少时相识,这些年,叫习惯了。”
“主君若是介意……”
话未说完,秦雅怡就换好朝服走了出来,“下山。”
叶子恒点头:“好。”
话落,她大步离去,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宋知礼。
叶子恒跟在她身边,并肩而行。
宋知礼独留原地。
不敢相信秦雅怡就这么把他扔下了?
他望着两人背影,心底得知自己已经和秦雅怡成婚的欢喜霎时消散。
在她心里,他到底算什么?
只是空有“秦雅怡之夫”的名分吗?
宋知礼越想越难受,心口绞痛难忍。
直到看不到秦雅怡的背影,才迈动僵硬的腿往下山的方向走去。
静安寺所建偏僻,出口更是隐蔽,他废了好久才找到下山的路。
回到秦府时,已是傍晚。
回了房,宋知礼就精疲力竭瘫在床上,闭上眼睛沉思。
他把七年来的记忆又反复回想了一遍,终于找到了关于叶子恒的蜘丝马迹。
叶秦两家曾是世交,后来一场大火,叶府家破人亡,叶府托孤给秦雅怡。
秦雅怡一贯因戒律不近男色,却偏偏对叶子恒是个例外。
不仅教他识字,还让他常伴左右。
难道……秦雅怡真的喜欢叶子恒?
只因世俗没法让他们在一起,所以这才用暗卫的身份把他强留在身边?!
宋知礼顿时觉得嘴里像吃了黄连一样苦。
那他这么多年的爱慕与付出又算什么?
出神间,门外传来敲门声:“爹,您应该沐浴换下脏衣衫,君子有道,每日需洗漱后才方可入睡。”
宋知礼倏然起身,打开门后,就见儿子秦轩一脸嫌弃看着自己。
那冷漠的神情简直和秦雅怡不相上下。
原来,儿子也并不喜欢自己。
“轩轩。”
压下喉间酸涩,宋知礼摆出温和模样,“爹……”
“怪不得娘总夸子恒哥每日都端方得体,不像爹你这般,见不得台面。”
秦轩打断他的话,扫过他被雨水凌乱的发丝,冷漠转身离开了。
房内重归寂静。
宋知礼笑容僵住,他拥有这七年的记忆,记忆里的主人公也是自己。
可在这偌大的秦府里,妻子冷眼、儿子嫌弃。
让他的心渐渐沉寂。
宋知礼遥望着这个同样冰冷的卧房,第一次从心底生出对未来一切的恐慌。
……
深夜,秦雅怡终于回来。
她刚走进大厅,就见一群下人围在静室门外。
“何事慌张?”
听见声音,下人回望的脸上个个都是仓惶惊恐的表情。
秦轩也一改往常,上前拦住她的去路:“娘,您要不先回房休息……”
可话才说到一半,静室传来一声“哐当”的巨响!
秦雅怡下意思推开门,只见里面一片狼藉。
案上纸砚笔墨倒了一地,挂在墙上字画也被拽下。
而宋知礼醉醺醺踩在上面,一手拿着酒壶,一手拿着沾墨的毛笔正要往字画上落。
那幅字,是秦雅怡供奉了三万白银香火,才从寺中最得道的高僧了空大师手里拿到的题字!
秦雅怡脸色骤黑,厉吼出声:“宋知礼!”
“谁叫我?”
宋知礼一回头,墨水正好顺着手抖的弧度滴在字画上的‘静’字上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