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初瑶看着谢珩安,一点点按下心内刺痛,低声道:“既然太子殿下有令,初瑶从命。”
谢珩安这才满意,起身告退,秦初瑶默然跟上。
秦初瑶跟在谢珩安身后走过长长的宫道,就像从前那样。
只是从前,他们会并肩而行,如今却是一前一后,界限分明。
直到走到宣武门,谢珩安停下脚步:“孤去接婉婉进宫,你也快些回去准备。”
秦初瑶动了动唇,最后朝他行礼:“臣女告退。”
不过半个时辰,谢珩安就带着白婉婉再度出现在秦初瑶面前。
他竟还抽空去换了身碧绿青松的常服,跟一袭水色长裙的白婉婉站在一起,相得益彰。
谢珩安牵起白婉婉,坐在秦初瑶不远处的树下,十指紧扣。
他看着怔忪的秦初瑶,淡淡出声:“可以开始画了。”
阳光洒落,刺的秦初瑶眼眸有些疼,她用力眨了下眼,提笔作画。
随着纸上的人影越来越生动,越来越多的记忆也喷涌而出。
她十二岁时,谢珩安开始接触国事,却雷打不动的每日抽出一个时辰陪她。
她十四岁时,谢珩安稳坐太子之位,奇珍异宝像水一般送到了她宫中。
她十六岁时,谢珩安与她坐在观星台上看着天上划过的流星,坚定说出今生今世都护着她。
桩桩件件,都成了此刻秦初瑶难以言说的痛处。
她看着画作上已经成型的两人,只觉得笔上沾的不是墨,而是她的血。
等她停下笔后,谢珩安迫不及待上前,眼里露出不加掩饰的惊艳。
“初瑶,这是孤见你做过最好的一幅画,孤很满意。”
他明明爱不释手拿着那幅画,可秦初瑶明白,这是因为画中人是他与挚爱。
他的欢喜,半点都跟她无关。
秦初瑶低了头,拼命压下眼底的泪意:“太子殿下喜欢,是臣女的荣幸。”
“臣女以此画恭祝太子和太子妃,鹣鲽情深,白首偕老。”
谢珩安手上动作一顿,然后说道:“叫太子妃太过生疏,不如叫皇嫂。”
他凉薄的黑眸里难得多了一分认真。
“无论什么时候,孤永远是你的兄长。”
兄长,不过十个笔划,却将他们的十年说的明明白白。
秦初瑶看着不知何时站在了谢珩安身边的白婉婉,木然说道: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
白婉婉看着她,轻声开口:“明日生辰宴,还请郡主赏脸,府中邀请了许多世家公子,郡主看看有没有合得上眼缘的。”
秦初瑶向来不喜欢这种热闹的场合,正要拒绝,就听谢珩安一声轻笑。
“婉婉,她都还没喊你一声皇嫂,你就准备为她的婚事操心了?”
白婉婉娇嗔的瞪他一眼,却是没有反驳。
谢珩安转眼看向秦初瑶,沉吟几秒后开了口。
“不过你也确实该考虑婚事了,明日你就去看看,孤会亲自为你挑选一位合适的夫婿。”
他的话炸响在秦初瑶耳朵里,震的她脑海中一嗡。
但很快秦初瑶就回过神来,她看着谢珩安,摇了摇头:“多谢太子殿下,但不必了。”
毕竟,她已经是镇国侯周明霁的正妻,在京中相看别人,实在不妥。
谢珩安脸色一沉,到底没说什么,带着白婉婉转身离开。
当初跟秦初瑶一同前往边关的侍女青芝不解开口:“郡主,为何不告诉太子殿下您已成亲?”
秦初瑶看着谢珩安和白婉婉渐行渐远的身影,唇边扯出一抹笑意。
“这件事在他大婚之日告诉他,会更好。”
谢珩安身为储君注定坐拥天下,无论她送什么贺礼都显得稀疏平常。
而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这个好消息,一定是谢珩安最想要的。
秦初瑶收回视线,轻声道:“跟我进来,收拾要离开的东西。”
离周明霁回京述职的日子只有半个月了,算上路程,她最多还能在京中待二十天。
有些事情,该早早的准备起来了。
回到寝殿内,秦初瑶站在门口,看着房里的一切。
梳妆台上的各种首饰,除了陛下赏赐,就属谢珩安送的最多,窗边的书案,是谢珩安亲手做的,就连她床帏上的流苏下,也坠着鹌鹑蛋大小的夜明珠。
谢珩安强势又主动的让她的世界里处处都是他的影子,可最后,他不要她。
秦初瑶无声的笑笑,喊住了正要装首饰的青芝。
“就拿一些防寒的厚衣服和几件常穿的衣服就好,其他的,一个都不用带。”
青芝愣了下,随即笑道:“郡主说的是,等去了边关,这些镇国侯都会为您添置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