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刚刚摔了一跤，我好像有点失忆。”

“您有失忆的权利和自由，我们坚决捍卫您的正当权利和自由。”

“差不多得了，我的意思是说，我想不起自己是谁，你们是谁，我和你们之间有什么关系。”

“这个好办，我可以把我知道的都告诉您。”

“你快说。”

“您是苗老师，三八城里出来的，是我们的贵人。”

三八城就是摄庭大厦。

摄庭大厦是世俗的叫法，在栖盟的官方文件中，她是亚洲第三十八号城邦。

栖盟，即人类栖息地联盟，一个监听信号里的存在。

人类社会毁灭之后，大部分幸存者聚居在一百八十多个城邦中。

城邦之外均为沦陷区，沦陷区散居的人即为难民。

一座破楼被称为城邦，可知人类落魄到什么地步。

“贵人就是，我们把手里的稀缺货给您，您也答应帮我们的忙。”

“互惠互利？”

“我们的稀缺货那可是真稀缺，您要的可是肉。”

“肉？能吃的肉？”

哈喇子顺着裤管往下淌，这年月还有肉食？

“当然能吃，变异动物只有一种，就是耗子，别的都能吃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

“没人搞养殖，都变成野生的了。”

“是这个道理。”

“上一次我们给了您十斤野牛肉，五斤野猪肉，还有两只野鸡，一共是二十斤。”

“你说你的，我先擦擦嘴。”

“每次二十斤，两个月里头，我们一共给过十次。”

“嗯嗯。”

“中间还给过一个会叫唤的硅胶大洋马。”

“火叉，还怪害臊的。”

“当然，这些都是赠品，本就应该孝敬您的。”

“哦。”

“您答应我们，每二十斤肉换一个名额。”

“什么名额？”

“偷渡去三八城的名额。”

“怎么个偷渡法？”

“当然是飞进去，您带着我们飞，您随时可以出来，自然可以随时回去。”

“我会飞？”

“您是这么吹的。”

“你信吗？”

“宁可信其有。”

“既然你们那么想进去，为什么不去预备队？”

“我们就是上一届预备队，大半年前服役期满，但他们不收我们。”

“不收？”

“他们只要女人，我们本来一百五十七人，五十八个女人都进去了，九十九个男人进不去。”

“倒是也正常，里面男女比例更感人。”

“他们骗了我们，我们又干不过他们，只能认命，生活还得继续嘛。”

“认命跟认怂差不多意思，你跟我一样机智。”

“紧接着驻地也被人强占了，当时我们死了四十九个。”

“谁干的？”

“就是现在的预备队。”

“他们现在住着你们原先的地方？”

“对，广告墙南边三百米，两层的裙楼。”

“那地方很值钱？”

“地下有个新纪元前的大型购物中心，穿的用的喝的都不愁，过期食品管够。”

“火叉。”

“他们队长叫方妮，别看是个女人，太强了，各种强，我们干不过人家。”

“那怎么办？”

“认命啊，认了就好办了，现在我们也跟他们交易，那个大洋马，就是拿一只鸡腿跟他们换的。”

“慢着，我为什么不能直接问他们要？”

“因为您是贵人，有些话在他们面前不大方便说。”

“是这个道理，你是个可用之才。”

“这半年来我们靠打猎生活，到如今还剩二十人。”

“打猎这么危险？”

“打猎损失并不大，耗子防不胜防。”

“我说过什么时间把人带进去吗？”

“倒是没有，不过这回能不能定下来谁排头一个？”

“就你了。”

“不能是我。”

“为什么？”

“我是队长，是二十人的队长，也是一百五十七人的队长，所以排最后一个。”

“万一最后没排上号，你死在外面呢？”

“我认命。”

“搞得还挺感人。”

“要不我怎么能是队长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