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隆冬,上京忠勇侯府。

“今日是璃儿状元及第,正是大喜的日子,他虽不是你亲生,也得你教养一番,为他也为侯府的名声着想,你这将死之人就不要出现了。”

随着男人冷漠的声音落下,门被关上,隔绝了最后一丝光亮。

许清月猛地睁开眼,自梦中惊醒,大口大口地喘息。

她又梦见了前世的事。

与此同时,门被推开,身姿挺拔的男人缓缓踏进屋内,声音温和:“夫人,我有些事要同你商谈。”

许清月眼眸轻颤,眼前的人与梦里的那张脸重叠,只是少了几分风霜。

他是萧景生,是她爱了两辈子的夫君。

她重生了,重生在了嫁给萧景生第五年的时候。

“夫人,侯府需要个嫡子,为夫想着便将璃儿寄养在你名下,云晚也同意了,如此往后母亲也不会再因为无子一事磋磨你。”

熟悉的话将许清月心神拉回。

萧璃……魏云晚……

是了,半年前,萧景生将魏云晚母子带了回来。

他说,魏云晚是他副将的妻子,副将为救他身死,往后他们母子便是府上的表亲。

前世她信以为真。

恰逢那时,她年仅两岁的女儿萧平安意外身亡,她便将一腔母爱倾注在萧璃身上,把他当做亲生儿子尽心抚养,也将魏云晚视作姐妹。

直到她一手把萧璃送进殿试,才知道原来萧璃是萧景生和魏云晚的亲儿子!

直到重病缠身命不久矣,她才看清了萧景生背后的算计。

她还未死去,便被送至偏院,在那个寒冬悄然死去。

而前院中,萧景生连办两场宴席,一次庆祝萧璃及第,一次迎娶魏云晚入门。

为了魏云晚母子,这个局,前世萧景生布了十五年。

许清月心头泛起如针扎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痛。

她始终不明白,明明萧景生也曾护她如宝,为何短短几年,便已经面目全非。

萧景生见她没说话,便上前拉住她的手:“夫人觉得如何?”

“不可能!”她触电般挣脱萧景生的手,撇开头,声音止不住地发颤,“便是我此生无子,她魏云晚的儿子也不配成为我许清月的嫡子!”

许清月本是将门嫡女,从小在边关长大,从不是逆来顺受的性子,不过是因为萧景生才有所收敛。

只是她前世太过相信萧景生,才步步踏入不归之地。

萧景生一愣,脸色沉了下来:“夫人慎言!”

“你身为侯府主母,自当有容人之量,何况璃儿的父亲是为救我而死,我自然要替他考虑前程。”

许清月心口一痛,指尖狠狠掐进掌心。

她始终不愿松口:“他到底不是萧家血脉,夫君难道要让他占了侯府嫡长子的名义吗?”

“若我日后诞下儿子,还要以他为尊?”

萧景生耐着性子道:“夫人也说了,他不是我萧家血脉,过继在你名下,不过是占个虚名,往后也能替咱们的孩子铺路。”

许清月垂眸不语,眼底尽是苦涩与悲凉。

萧景生这是铁了心,要毁了她。

萧景生见她不说话,重重叹息一声:“我只是不希望夫人再因膝下无子被人诟病。”

“此事请夫人再三考虑,我还有公务需要处理。”

看着他的背影,许清月捂着胸口,笑出声,笑着笑着眼泪却掉了出来。

当年少年将军打马回京,狩猎归来,英姿勃发,他在众贵女的视线中笑着将头彩——御赐的牡丹发冠递给她。

“御赐之物天下间独此一件,方才配得上天下无双的月儿。”

萧景生曾许她天下无双,却又亲手将她推入地狱。

曾经的甜蜜,如今只剩下无尽折磨。

这一世,她不想要再重蹈覆辙。

再过七日,便是女儿萧平安的忌日。

想到女儿,许清月的心狠狠揪紧,平儿的忌日,也是平儿的诞辰。

再陪女儿在这个家过完最后一次团圆的诞辰,她便离开。

许清月回过神,拿起手帕擦拭面上泪痕,一股熟悉的香气闯进鼻腔。

她微微一顿,视线落在枕边的香囊上。

从两年前平儿夭折之后,她夜夜做噩梦睡不着。

是萧景生亲手将这香囊送给她,才让她得以安然入睡。

如今,香味有些淡了。

以往换香料的事情都是萧景生亲力亲为,她从未插手过。

此次,她将香囊打开,正要吩咐侍女更换。

可下一瞬,看清里面的东西,她的手和唇却止不住颤抖起来。

她嫁过来五年,只生了一个女儿,这些年哪怕怀了孩子也会在肚中夭折,她一直以为是自己的原因,吃了不知多少苦涩至极的补药。

可原来……原来竟是因为萧景生在这香囊中加了麝香!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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